程黎摸上見光藤的枝條,那藤蔓冒出尖刺,似乎想刺入程黎的手心,用這個人血肉滋養自己。
隻是它失敗了,尖刺沒有辦法突破那層看上去薄薄的皮膚,獲取皮下的血液。
程黎的皮膚像銅牆鐵壁。
程黎眯起眼睛,從藤蔓裡察覺出一個人類姑娘的存在,那個姑娘意識模糊,已經陷入了昏迷,如果再這樣持續下去,她會被見光藤吃掉的。
程黎拽住往回縮的藤蔓,雙手掐緊,聲音低沉道:“吐出來。”
藤蔓晃了晃,在程黎手心拼命地掙紮,它長出越來越多的尖刺,統統刺入程黎的身軀,卻都無濟于事。
它好像害怕起來,将自己所有藤蔓彙聚在一起,張牙舞爪沖擊牆壁,似乎在搜尋逃跑的縫隙。
在撞擊之下,程黎聽見四周響起的投訴聲。
“幹什麼,幹什麼!”
“沒事敲什麼牆!”
“劉麗麗!你在幹什麼啊!”
程黎聽見剛剛換門鎖的姑娘敲響這間屋子的大門柔聲問:“麗麗,怎麼了,需要幫忙嘛?”
程黎歎了口氣,于是松開,任由藤蔓從窗戶縫處擠出身軀,幾根藤蔓争先恐後地往外逃竄。
“麗麗!需要我幫忙報警嘛!”
“我報警了哦?”
程黎抽了抽嘴角,聽說進了人類警局,是要找親屬來保釋的,程黎可并不想在警察局看見裴宿,一個開鎖師傅利用自己的特長,打開了一個妙齡少女的閨房,這也太奇怪了。
就算不進去坐牢,程黎的名聲也完蛋了,以後誰找他開鎖,沒人找他開鎖等于他沒錢養裴宿。
失去生計,無異于将人逼上絕路。
程黎歎着氣也翻了窗戶。
做人太難了,一點都不簡單。
這死藤蔓又跑去哪了!程黎在算了不管了,反正這社區死誰他都懶得管了,和算了管一管吧,裴宿喜歡好人之間徘徊,最後對裴宿的愛戰勝了他的懶癌,他邁着沉重的步伐,彎着不太直的腰,摸了摸牆壁上有什麼爬過的痕迹,就這麼追了過去。
裴宿到的時候,小小的出租屋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屋子裡的牆壁布滿裂痕,看上去非人力可以做到。
門口蹲着一個姑娘在哭泣,邊哭邊叫着一個名字,約莫是這屋主的名字。
劉麗麗。
裴宿剛從一場詭異的厮殺中脫身,急匆匆趕過來又面對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屋子的詭異氣息,但詭異不知所蹤。
最近不知為何,低價詭異頻發,并且都是寄生人體的詭異類型,每一個都附着在人類身上。
異管局外勤能将寄生型詭異和人類分離的就那麼幾個,幾乎都被各地頻發的詭異搞得抽不出身來。
裴宿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有幾天沒能好好回家吃程黎做的飯了,再這樣下去,他連回家汲取一下程黎的溫暖都沒有時間。
裴宿按了按耳機:“小趙,安排後勤安撫一下現場,我去追那隻詭異。”
“收到,裴隊。”
裴宿擡腿就要走,忽然望見旁邊鐵門上嶄新的門鎖,還有門鎖旁湛藍色的工具包,包上還挂着一個黑發小人挂墜。
他一見那個挂墜瞳孔一縮,接着轉身問門邊瑟瑟發抖的姑娘道:“是不是有開鎖師傅來過?”
姑娘愣了一會,然後才道:“是有一個,但他應該走了吧?”
“應該?”
他的聲音因為焦急而顯得有些生硬,姑娘被他吓了一跳,整個人縮得更緊了,她弱弱道:“我關上門前看他收拾走來着,至于走沒走,我真不知道。”
裴宿咬了咬下唇一言不發,沉默地将工具包拎起,邊跑邊對耳機那邊的人道:“小趙,幫我查一查監控,看程黎有沒有下樓。”
“啊?程黎在現場?”那邊傳來小趙噼裡啪啦敲擊電腦的聲音,而後是小趙的聲音:“監控畫面顯示程黎換完鎖看了對門一眼,然後程黎就下樓了。”
裴宿松了一口氣,幸好,程黎應該已經走了。
一座辦公室裡,電腦藍屏前的青年揉着一頭亂糟糟頭發,看着屏幕前的監控,金發青年一開始閉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接着睜開眼睛往樓下走。
小趙嘀咕道:“怎麼走得跟人機似的。”
系統出品假監控,沒有任何造假痕迹,就是…人走得有點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