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棠輕車熟路推開了金門,白光吞沒了她。周圍空茫茫,一切變成了純白色。
又是結界。
江映棠閉上眼,感受着四周氣流的湧動。
果不其然,一側異樣的氣流輕輕拂過耳畔,帶着令人不易察覺的陰冷。
她朝那方走去,迎着反方向的的魔氣,與陰暗粘稠物擦肩而過。
她身形閃動得極快,輕松躲開裹挾在怨氣裡的疫魔,不受影響地繼續向前邁着步伐。
疫魔無聲叫嚣着,想要吞噬這闖進來的獵物。一個接一個,數量越來越多,卻碰不到江映棠分毫。
第七十七步。
江映棠頓足,刷地睜開眼。手心翻轉,一簇火苗竄起,一掌拍在地上,化為熊熊烈火,也将這疫魔燃燒吞噬,焚燒殆盡。
疫魔們發出凄厲的尖叫,與此同時,腳下一空,江映棠任憑自己掉落下去。
怨氣越來越濃,罡風周身穿梭而過,猶如刀片剮肉,她非但沒有痛感,反而興奮到渾身血液沸騰。
甫一落地,第一眼看到的竟是父親江寄。
他背對着她,拿着一把寶劍斬殺空中飛舞的疫魔,似是察覺到動靜,蓦地扭頭,見到江映棠大驚:“棠兒你怎會在此?!”
江映棠漫不經心回答:“不是父親你讓我來的嗎?”
江寄旋身又殺了幾隻疫魔,疫魔化為黑色霧氣散去。他側頭,闆着的臉一如既往的嚴肅,道:“我讓你來無螢山加固封印,何時讓你來的禁地?”
江映棠沒吭聲。
“還不快速速離去!”
江映棠依舊沒反應。
江寄氣惱道:“連為父的話也不聽了嗎?!”
這時,疫魔趁機咬傷了他的胳膊,江寄吃痛捂住手臂,泊泊鮮血從指縫流出,與疫魔糾纏多時的他臉色蒼白,明顯體力不支。
任憑哪個當女兒的見到父親受傷這一幕,必然會關心上前幫忙或是選擇不拖後腿地離開此處。
江映棠也終于動了。
火紅的劍光在空中一閃而過,鮮血飛濺。
江映棠面不改色,收起赤霄劍,黑色的血珠從劍尖滴落在地,轉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身後撲通一聲重物落地,江映棠沒有回頭,擡眼環視四周。
周圍景物磁場發生變化,扭曲着将要現出原形。
“真不愧是江寄之女,小小年紀倒是心狠手辣得很,連親生父親都能毫不猶豫動手。”
一股陰寒之氣自後而來,江映棠反手一劍,赤霄劍純正的劍氣裹挾着火焰,能克制世間陰邪魔物。
這一劍,卻刺了空。
女人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别白費力氣了,你是找不到我的……”
她的話音突然戛然而止,隻見江映棠手中的赤霄劍脫手而出,咻的一聲如箭般,插到了後方的石壁上。
“咔嚓——”
有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
“這不就,找到了。”
她的目标本就是陣心,殺了幻象拟造的“江寄”,毀了陣心,幻象陣自然就徹底破解了。
入目的是陰暗的環境,隻不過身後“江寄”的屍體與疫魔一同消失了。
正對面上空的石壁破開一個小口,唯一的光線垂直落下,落在血衣女人頭頂,她的手上腳上套着鎖鍊,身下是布滿荊棘的青台。
無法相信,這竟然是金塔的内部,或者說地底。
稀薄的空氣,毫無靈力隻有怨氣的環境,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更可怕的是,女人渾身潰爛幾乎看不出人形。她一動不動,或者說不能動彈,唯有那雙黑沉沉的眼睛轉了轉,突然咧嘴對她笑:“看起來你比我想象得還要聰明。”
江映棠來到她面前,垂眸看了眼阻擋她的符箓結界,也笑:“看起來大師姐也比我想象得還要可憐。”
數千年被關在這塔底,老熟人的肉.身已經不成人樣,也難怪她上一世隻願以靈體的形式出現,想來也是有這方面的原因。
女人不笑了,黑沉的眼睛裡閃過一縷紅光,冷哼一聲:“江寄告訴你的?”
話音剛落,她又否定她上一句話,“不,他不可能告訴你我的身份。”
女人直勾勾地盯着江映棠,“讓我猜猜……”
她黑色的眼瞳外圍漸漸被紅色侵蝕,一股黏稠猶如沼澤的氣息湧到眼前,江映棠不适地蹙了蹙眉,雙手結印,揮手隔絕了堕仙的力量。
“在我沒成為堕仙前,是不喜歡這股腐敗氣息的。”
江映棠手心的六芒星法印紅得耀眼,令人難以忽略,而她的話更是引人深思。
“什麼意思?”
女人眼瞳的紅光褪去,諷刺的眼裡藏了幾分訝異之色,道:“你是何人,為何會有噩獸的法印?”
江映棠卻沒有回答她,插入石壁的赤霄劍被她召回,她轉身面向禁地裡真正的敵人。
“啊,看來是你的動靜太大,把它給吵醒了。”女人的聲音幸災樂禍。
兩隻銅鐘般大小的眼睛,在黑暗中放射出綠芒,巨物發出“嘶嘶”警告聲,綠色的獸瞳豎起,這是發現獵物,蓄勢待發的訊号。
這是——六階滕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