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幾乎就要觸碰到林淺的唇,溫熱的吐息在極近的方寸間糾纏,林淺已經感覺到絲絲縷縷的熱意。
他禁锢着她的雙手,她的十指冰涼柔軟,她的脖頸昕雪一樣白得晃眼,她閉着眼,像一朵仍人采撷白芙蓉,又像是被偷拿了法衣隻能留在凡間的神女。
無雙心裡洶湧澎湃的熱意忽然消了下去,他慢慢退開,沒能吻下去。
“林姐姐。”
他松開鉗制林淺的雙手,轉而緊緊地抱住了她,卻不帶一絲方才的狎昵豔情意味,像寵物依戀主人,孩子依戀母親。
林淺睜開了眼睛,無雙比她高上一些,此時胸膛緊貼,心跳同頻,他的側臉虛虛貼着林淺鬓側的發,身體滾燙,恰如少年熱烈不息的真心。
“……不要推開我,不要喜歡别人。”
已經是堪稱懇求的語氣,林淺蓦然想起,那天美人莊無雙和白發仙的一戰。
明明是極為桀骜不馴的少年,和當初的永安王蕭楚河幾乎一樣的驕傲自負,可遇見她總是屢屢折腰,次次低頭,一丁點桀骜勁都沒有。
他本不是柔軟溫柔的性格,隻是面對林淺,不自覺就這樣了。
林淺眼眸深處浮現一絲微不可見柔軟。
無雙抱得愈發緊,一定要等一個答複似的。良久,林淺輕輕擡起雙手回抱住了他,唇齒翕動:“沒有……”
“我喜歡你,隻喜歡你。”
就像草木一定會愛上陽光,飛蛾一定會喜歡明亮。我喜歡你,因為你給予我這個世界無與倫比的溫暖。
可我同時又懼怕這樣的溫暖不能久留,一樣美好的東西若是得而複失,将比從未擁有更加讓人心碎。
燭火葳蕤,兩個人心髒相貼,聆聽着對方心跳的聲音,比一切唇齒糾纏,赤/裸相對都要令人心折。
無雙深深擁抱着她,雙手輕輕顫了一下,眼尾已然泛起點點紅暈。他像狸奴撒嬌一樣蹭了蹭林淺的臉,幾乎是哭腔般:“你不許騙我。”
“不騙你。”
林淺的聲音已然極盡溫柔,像是夏夜清晨的露珠墜落荷塘。
她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我心悅你,隻要你不變,我也不會變。”
身前的軀體肌肉繃緊又放松,無雙慢慢松開了她,二人視線相對,林淺便看見他的雙眼眼尾通紅,一滴眼淚映襯着燭火,從他的眼睛裡砸了下來。
像是屋檐頂落下的一滴雪水。
林淺一愣,擡起手輕拭他的淚痕,柔軟的指腹掠過他的眼尾,無雙眼睛便如顫抖着綻開的花,瞧着她時流露出忐忑和不安之意。
“怎麼哭了?”
林淺聲音輕柔,那隻拭淚的手将要離開時被無雙猛然一下抓住,又是一滴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眶滑落,林淺看見他濕潤的眼,竟不自覺心中一緊,任由他把自己的手貼在臉側。
掌心滿是溫熱,林淺的心也一點點融化,有青草和野花在心底瘋長。她開口,有些笨拙地安慰她脆弱的小情郎,“不用傷心,我喜歡你的。或許,隻是我太過膽怯,才不敢回應你的心意。”
輕輕摩挲着他的側臉,他的雙眸經過淚水的滌洗透出晶瑩細潤的光彩,像是明澈的水晶。
林淺輕輕地歎了一聲,踮腳靠近,輕輕地吻了他的眉心。
柔軟的唇央觸碰到少年因為不安而微微皺起眉心,一觸即分,像是一朵花瓣落下。
并沒有多少輾轉纏綿的旖旎香豔,有的隻是一點安撫,一點綿長的溫情。
“你不要怪我。”
不要怪我一次又一次地懷疑、躊躇、後退。
無雙神情間的忐忑和不确定漸漸被明媚的笑意和欣喜取代,他先是臉上一紅,為自己在心上人眼前流淚感到羞恥,也為方才那個吻羞澀,接着又别扭起來,含含糊糊道:“我怎麼敢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