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他如果不是蒼天,怎麼也都不能理解為什麼邊亦會把自己收入門下。
唯一合理的原因是邊亦喜歡撿小孩兒,自己是在他門下被砸的,他就把自己帶走了。
但是這樣說出來總感覺十分掉價,自己像是被撿回來的破爛垃圾一樣,知頃想了想沒說這些東西。
他整理了衣袖,字正腔圓鄭重道:“我是蒼天。”
此言一出,兩個人四目相對,皆是沉默。
對面的男人顯然完全不相信,但是知頃這句話倒是讓他明白了些東西,他了然道:“萬劍宗今日天降異象,那個從石頭裡爬出來的小傻子就是你?”
知頃:“嘴下積德,你才是傻子。”
對面青年爽朗的笑了:“你若不是傻子,為什麼叫自己是蒼天?”
“怪不得硯雲兄願意把你收作弟子,原來是因為你就是那小孩兒……”他笑了一會兒,笑夠了才正色道,“他根本不是看中你的天賦或者能力,硯雲兄他隻是看你可憐,才把你收進來的。”
“所以,你也别太嚣張了。”
他這話的意圖很明顯,是在嘲笑和激怒知頃,這種話知頃還是能聽出來的。
但是實在是太不湊巧了,他這幾句話沒有一句是對自己有攻擊性的。
你說我不是蒼天,是傻子。
但是無論你怎麼說,我還是蒼天,并不會因為你說我是傻子,我就會變成傻子。
你說邊亦并沒有欣賞我。
但是我其實也沒想要他欣賞我,我才看不上他的欣賞,我隻要看住他,不讓他毀天滅地就好了。
你說不讓我嚣張。
但是邊亦上來就讓我睡他的床,還和我說有問題去叫他,現在這樣看來,大晚上私闖民宅的好像是你才對。
所以,知頃就這樣淡淡的看着他在面前嚣張了一會兒,半晌才道:“所以你是誰?”
空氣中又安靜了。
對面青年好看的臉明顯變得青紫起來,他指着自己的臉:“你問我是誰?你不認識我這張臉?整個修真界都沒有人不認識我黎雎這張臉!”
知頃道:“你在急什麼。我說了不認識就是不認識。”
而且我是蒼天,是天神,本身也不是人。
但是知頃這句話似乎對對面叫黎雎的青年造成了成噸的傷害,他失去所有力氣和手段,對自己的影響力産生了懷疑。
整個修真界竟然真的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認得自己的臉。
知頃不知道他在脆弱些什麼,依舊穩穩坐在床上,見狀晃了晃腦袋,疑惑道:“你叫黎雎。”
黎雎:“……”
知頃認真道:“師尊去外面練劍了,你要在這兒一直等他回來嗎?”
男人從短暫的吐血狀态下回過神來問道:“你不是也來等他的?”
知頃伸手抖來了被子:“不是啊,我嫌床太硬,師尊叫我在這兒睡。”
黎雎:“……”
後者轉身重新翻出窗外,道:“我去找他。”
知頃眉眼彎彎:“好的。”
知頃看着那個粉色的身影翻出去,在心中默默揶揄了一下,邊亦還真是受歡迎,大晚上都有人翻進房間來找。
但是這個人怎能看也不是鬼王或者皇帝,隻能說是其他的任務目标人物了。
正想着,門口吱呀一聲,邊亦拎着木劍,滿身魔氣的回來了。
知頃道:“你還好嗎?”
邊亦道:“無礙。”
他把手中木劍擦拭幹淨,重新放回牆邊立起來:“碰見魔獸,順手救了兩個人。”
知頃:“……”
還真不愧是你啊邊亦,太棒了。
但是也還好,沒把人帶回來就已經不錯了。
知頃的表情太豐富了,短短一瞬就變了好幾種情緒,邊亦盯着看了會兒,忍不住解釋一下:“一對萬劍宗峰下的青年夫妻。”
知頃臉上的豐富表情褪去了。
夫妻啊,那沒事了。
邊亦結下身上披着的外衫,問道:“有人來?”
知頃如實道:“有個叫穿着粉色衣服的風騷男爬窗戶進來了。”
邊亦的表情凝固:“粉色衣服……風騷男……”
他這輩子或許沒聽見有人是這樣形容别人的,一時間聽見這樣的稱呼竟然被震驚到了,好半晌才回過神道:“那是百花谷的長老,黎雎。”
邊亦一進房間,屋内的溫度莫名其妙升高了,知頃伸手解開領口處的兩枚扣子,松了松那裡的布料,打算讓脖子透透氣。
一邊道:“他很有名嗎?為什麼我說我不認識他的時候,他好像要昏過去了。”
邊亦道:“他這人一向自诩是修真界的常駐客,無論何處鬧出禍亂都是要去看看的。。”
知頃了然,這樣的人勢必到處混個臉熟,自己說不認識他,原來是讓他傷透了心,覺得自己到處雲遊不夠。
他正覺得天下之大,還真的是什麼人都有,隻是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非要大晚上爬邊亦的窗戶,剛剛出去又有沒有找到邊亦。
正想着,就感覺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的脖頸處,有些炙熱,如有實質。
是邊亦。
“怎麼了……”他順勢看過去,後半截的話也被咽進了肚子裡。
自己脖頸出有一條深紅色的痕迹,上面似乎寫着一些看不懂的語言,那些字詞環繞着形成一個環,把知頃的脖頸環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