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都走了罷。
唐阮偷偷的掀開一絲縫隙,透過那絲縫隙她瞧見一雙石青色緞紋薄底皂靴正放松的待在桌前。
眼角餘光中,她還看見一雙粉色的登雲履正朝着這邊走來。
登雲履跟厚頭翹,不僅穿着舒适,還能硬生生的将人拔高一截,将身材修飾的苗條修長。
除此之外,因着高高的鞋跟,走起路來自然搖曳生姿,是以頗得後宅太太小姐們的喜愛。
當然,平民百姓們多奔波勞累,這樣的鞋子自然便不合時宜了,比如小姨和朝雲姐姐還有她,穿的是最最普通的平底繡鞋,最多上面繡些精緻的花紋。
那這雙登雲履的主人,又是誰?
唐阮悄悄的将帷幔拉開少許,順着那絲縫隙悄悄往上瞥去,她瞧見了粉色的棉布裙衫和上面垂下的點點流蘇。
這麼華貴,應當是陳府的那位小姐吧。
她還看見粉色的裙擺微微擺動,泛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耳邊則是傳來柔媚女聲,“這位爺,您喝茶”。
屋子内一片寂靜,男人并未說話,隻有瓷器相碰傳來清脆的叮咛,又有水流注入碗中的潺潺流水聲。
唐阮還瞧見那雙登雲履短暫的停下,很快又向皂靴靠近,二者之間的距離隻有一尺有餘。
“哎呦……”
嬌媚的呼痛聲傳來,然後是可憐兮兮的告饒聲,“爺,您沒事吧?都怪奴不小心”。
茶碗咕噜咕噜的滾落在地,正好停在唐阮的面前,她甚至能看見打轉的茶碗裡幾根不甘心的茶葉,鼻尖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不知為何,唐阮愣了片刻,等她再看的時候,那雙登雲履已經緊緊的挨在皂靴旁邊,粉色的裙衫彎下柔軟的腰肢,她還能瞧見順滑的青絲在擦着男人的大腿輕輕搖晃,像是情人間的愛撫。
“奴給您擦一擦。”
唐阮癟嘴,孤男寡女,茶水滾落,能擦何處。
她甚至能想到那個畫面,有女子的手在男人身上挑逗着劃過,最後停留在腰腹,甚至是剛才鼓起的地方。
唐阮不由得有些酸溜溜的,畢竟競争對手有方式有方法,不像她隻會生撲硬摟。
沒想到狐媚子這行也得看天賦。
唐阮氣狠狠地合上帷幔,眼不見心不煩。
四爺垂眸瞥向案下,帷幔已經被嚴嚴實實的蓋上,裡面沒有一絲動靜。
難道是她沒看見?
四爺皺眉擡腿,将皂靴輕輕的往裡頭送了一截,直到碰到一個軟乎乎的東西才停下。
唐阮正抱膝emo,猝不及防間腰間的軟肉被堅硬的東西戳住,她下意識反手推了一下,不曾想卻打在皂靴的木制。
像是被門縫夾住手指,瞬間,劇烈的疼痛襲來,讓她不由自主的痛呼出聲。
“誰?”
巧雲一驚,立刻出聲喝問。
難不成這屋子裡當真進了賊貓?
瞌睡正好來了枕頭,巧雲心中興奮極了,她本是想靠着自己國色天香的臉蛋,嬌媚的身段一把拿下這個貴客,誰知這人便是一個活脫脫的柳下惠,絲毫不為她所動。
眼下,隻能靠她的赤膽忠心來搏一搏了。
求着立功的心态下,巧雲的動作無比迅速,飛馳電掣間,薄薄的那層帷幔已被盡數掀開。
書房這個本該最明亮的地方,此時一片昏暗。
朝南的窗戶本盡職盡責的堅守崗位,但先是被不懷好意的唐阮關上,然後又被心懷鬼胎的粉裙關牢,此刻門窗緊閉,隻有微弱的光透進來。
借着這絲微光,巧雲反而看清了桌下的身影,那哪是什麼賊貓,明明就是個壞了心思的大姑娘。
她心中冷哼,沒想到這人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她偷聽了兩位少爺的話才得知這處有貴人,這死丫頭又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
難不成是老爺和太太身邊的知心人?
巧雲眯着眼睛細看,此人身上的丫鬟服侍不過二等,而她印象中,沒有哪個二等丫鬟有着這般豐盈的胸懷。
倒像是······突然間,昨夜裡瞥見的那個臃腫身影闖進她的腦中。
好啊,沒想到李玉娘年老色衰了,倒是把自己外甥女給推出來了,她也不想想,這可是京城的貴客,真正的皇親國戚、天潢貴胄,哪能看上她那個滿身土氣的外甥女。
巧雲冷笑出聲,正正好撞到她手裡來了,這次她要讓李玉娘偷雞不成蝕把米。
唐阮正揉搓着劇痛的指尖,突然間後頸處傳來一陣巨力,将她拽倒在地。
可還不夠,那人強拽着她的衣領,将那本就偏小的衣領緊緊勒在細嫩修長的脖頸。
她要喘不上來氣了。
可身後之人卻仍不肯放過她,拖着她擦過涼透的茶水,撞過堅硬的太師椅。
全身傳來劇烈的疼痛,唐阮擡頭,眼前是那雙石青色緞紋薄底皂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