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想要什麼?又或者說,她能給出什麼?
先生既富且貴,又不垂涎美色,思來想去竟無任何可報答的法子。
唐阮頹廢的往後一靠,整個人都陷入柔軟至極的迎枕中——舒服是真舒服,可弄不清這背後的緣由,也着實令人焦慮。
見她滿面愁思,倚棋斟酌着開口,“主子爺的行蹤奴婢不敢窺探,但再過一個時辰便是晚膳時分”。
唐阮瞬間聽懂了其中的暗示。
沒錯,可以邀他吃飯,邊吃邊聊,到時候她再框框敬上幾杯,說不定能套出些話來。
酒桌文化嘛,懂得都懂。
但她還是有些猶豫,“你說,先生會來嗎?”
二人的關系限于恩情,沒有近到可以單獨吃飯的程度。
一旁的倚棋臉上卻滿是自信,“您放心,主子爺肯定會來的”。
根據她多年暗衛的經驗,一個人心中如何作想不是聽其言語,而是觀其行為。
主子爺将人當街救下這是其一,拖着贅婿的命直至洗清罪名是其二,讓慈家和徐家給主子做臉面這是其三。
費了這麼大的心思,絕對是看重主子的。
主子愈是得寵,她們這些身邊人便愈有臉面,日後的富貴便愈能保證。
倚棋心中思量,面上卻絲毫不顯,“無酒不成席,您看,是不是該多備幾壺酒水?”
以前做暗衛的時候,不知見了多少邀寵的法子,這酒後意亂情迷雖說有些老套,卻最是有效。
在酒水的作用下,人的行為會變得異常大膽,便是再羞澀的男女,也能水到渠成、成就好事。
其實在她看來,主子昨日就該主動詢問的。
畢竟這裡天高皇帝遠,沒有福晉和側福晉在,主子一人可獨占主子爺的寵愛,無論是陪養感情,還是懷個小主子,都是再好不過的時機。
她越想越心急,見唐阮點頭便迫不及待的出門朝膳房走去。
廚房的老丁正盯着鍋裡的火候,見濃香的湯水滾出魚眼大小的泡,一腳踢在兒子的屁股上,“燒個火都不會,起開!”
魚湯鮮美卻有刺,若是火候太大,将魚肉炖化,刺便會進入湯水之中。
貴人們那麼金貴,哪能喝這種帶刺的魚湯。
小丁随手拍了拍屁股,轉身去尋蹲在井邊的大姐,丁元娘見弟弟癟着嘴,連忙将剛削好的葧荠塞進弟弟的嘴裡,“甜不甜?”
小丁的委屈已經完全不翼而飛了,他連連點頭,囫囵的說着話,“姐,這和咱們這邊的葧荠吃着怎麼不一樣?”
又大、又脆、又甜,根本不像是葧荠,倒像是葧荠味的雪梨一般。
真好吃。
見弟弟的眼神緊緊地盯在葧荠上,丁元娘搖了搖頭,“等貴人們用完,剩下的都給你”。
這裡的差事實在是好極了,每日裡的食材、炭火應有盡有,還全是些稀罕的東西,但貴人也就一張嘴,每日吃不完用不盡的東西,全都進了自家的肚皮。
如今連大哥家小侄兒都吃的滿口流油,胖嘟嘟的,可招人了。
“不是剛給貴人送過一盞嗎?”小丁舔了舔嘴唇,“姐,就再給我一個吧”。
丁元娘卻不同意,在她看來,隻有那個又高又威嚴的男子才算得上府中的貴客,至于昨日住進來的那個女人,不過就是運道好罷了。
她看着眼前一個個挑揀出來的葧荠,胖嘟嘟的,雪白雪白的,自然得給貴人留着才是。
姐弟倆正在歪纏,老丁卻從竈旁起身,連走帶跑,一路接到廚房門口,“姑娘來了,可是貴人那邊有什麼吩咐?”
來明園這麼久了,每日裡做的都是單子上的菜,雖不出錯,卻也不出彩。
自然也就顯不出他的能耐了。
好在,上天還是眷顧他的,竟給他送來這麼一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