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今越說:“專組需要十分鐘進行讨論,請保持通訊正常,十分鐘後,進行二次通訊。”
“好的。”
中斷通話後,虞今越通知專組各環節的把關人員,開了個線上會。情況簡單闡明後,在沒有異議的情況下,又給飛行基站的人傳了個訊。
“k21星艦是否準備就緒?”
“是。”對面的男人說,“一切無誤。”
虞今越說:“換掉。”
“啊?”
“人數有變,換成k09号,備用氧氣面罩數量增至一萬兩千,還有基礎物資,也要增加。”虞今越說,“今晚全艦檢查,明早進行彙報,務必不能出錯。”
祁洋哀歎一聲,有些抱怨的意思:“那今晚是不是不能睡覺?我都忙活幾個月了,眼看計劃就要落地了,我還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呢。”
“還想睡覺呢?”虞今越哼笑一聲,“明天跟着柯副組去基地接人,k09上睡去吧。”
祁洋不甘不願地應道:“行吧行吧。”
接發室裡,林塑靠着椅背,有意無意地轉動椅子。他後仰着,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吊燈,白熾光刺激着他的眼睛,也刺激着大腦。
因為強光照射,他什麼都看不清,在這樣的失明下,他短暫地放空了一下。
等待,是煎熬的。
直到衛星台上滴滴幾聲,陡然将他拉回神。林塑正襟危坐揉了揉眼睛,迫使自己恢複理智。
旁邊的紀平,跟着緊着口氣,專注無聲。
虞今越的聲音又一次傳來。
“确認通訊正常。”
“通訊正常。”
“9月12日,k09星艦預計基地時間下午一點抵達聯合基地,請提前五分鐘打開防空系統。”虞今越說,“我們會為基地提供超聲波導體,驅趕外圍異物,兩個小時内實現撤離。是否有異議?”
直到此時,林塑終于真真正正松了口氣。
“無異議。”林塑說,“我代表聯合基地全體人員,向遵守‘H-0-陸’互助協議的高層決定人員表達誠摯感謝,向所有為此努力的專組人員表達誠摯感謝。”
虞今越說:“預祝行途順利。”
林塑說:“期待再次合作。”
對話結束後,林塑沒有回家。他去了聯合大樓一樓。
一樓是基地廣播室,内線貫通上城和地下城,一則發,全城通。通常是用來指揮人員撤離、安撫異亂的。
他進去後沒多久,萬籁俱寂的整座基地蓦然響起“嘩嘩”噪聲,呼聲打破夜晚的靜谧,如驚鳥飛林,又如侵襲者降臨,迫使信息接收者瞬間警覺。
“現在是基地時間22:23分,”林塑疏離從容的聲音從廣播響起,“請基地所有人員保持清醒,注意聆聽廣播訊息。”
他重複三遍,聲線如水平靜,寂靜的街道回蕩着他的話。
“明天上午十點半,請基地所有人員帶上随行物品,到北城南廣場集合,按基地編号自右往左排,不要擁擠、遵守秩序。”林塑說,“十一點整,城防軍隊會為大家統一發放防毒面罩和安全手冊。”
今天,注定是個不眠夜。廣播後,他們激動、慶幸,他們喜極而泣,他們都在為即将到來的曙光而歡呼。
尤其是地下城十層被放出來的人們,在身處絕望黑暗之後,再見那一抹希望之光,從瀕死到救贖,才會知道,這一切到底有多麼來之不易。
心裡石頭落地,林塑久違地睡了一個好覺。
夜光流轉,一夜無事。
早上八點半,地下城已經有不少背着半人高戰術雙肩包的人乘上磁軌列車,前往北城廣場。
地下城七層。
人來人往的房間前,一個十六七的女生正手梳頭發,嘴裡銜了塊壓縮餅幹。匆忙路過的人将她撞到,嘴裡的餅幹落到了地上。
“怎麼都不帶道歉的……”女生看着那人闆正挺.拔的背影,嘴裡嘀咕這麼一句,也沒注意到那人兩手空空。
她彎身撿起餅幹,拍了拍灰,繼續塞到嘴裡,順便挽了下褲腳。起身時,她朝房間裡喊:“媽!您快點,等會兒列車都擠不上了。”
裡頭的婦人回她:“知道了知道了!小陌,你先走,我再檢查檢查。”
想着兩人的編号都挨在一起的,江小陌沒有猶豫,掂了掂背包就随人流去了。
“行吧!我先去廣場看看!”
一層的列車站擠滿了人,江小陌人瘦,被人群攢動着往前移了好長一段距離。好在前面有負責維持秩序的巡備員,隊伍也慢慢排起來。
江小陌運氣好,是這一班最後一個擠上來的。她被人壓着,臉都快貼到列車玻璃門上了。
列車緩緩啟動,在隧道裡穿行。
今天這個日子,江小陌望着隧道壁上無趣的能源燈,心情也格外好。
前方日光傾照,列車駛出洞口那一刹,猛然伴随一道爆炸聲響,随之而來的,是昏天恍惚的地動山搖。
列車被迫停運。列車裡的人慌然無措,臉上挂滿了惶恐。
一分鐘後,基地恢複平靜。
隧洞内的磁軌斷裂,城防軍紛紛趕往查看情況。
江小陌頭腦一瞬空白,待回過神後,艱難扭頭,按着心口,膽戰心驚地看向那漆黑洞口,一陣恐懼感油然而生,仿佛裡面有什麼令人難以接受的東西。
爆炸聲響的時候,林塑人在測驗基地内。
他額頭的傷口惡化了,早上起來發現有發燒情況,現在還頭暈。
測驗基地的貴重儀器都打包收走了,隻留下一個需用的,現在也要收起來了。
“樣本檢測結果沒問題。”絲珂露把單子遞給他,“上将,注意休息吧。”
下一秒,爆破響動悶頭砸來,接着就是天旋地轉。林塑起初還以為自己病糊塗了,看見搖晃的吊燈和絲珂露驚恐的臉才反應過來,這是整個基地在晃動。
震感平息後,孔易誠找到他,快速正經地報告着事發情況。
“首長,地下城十層被引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