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帆剛下車,棠溪孑便頭戴鴨舌帽緊跟着下車。
溫念眼盯前方,面色淡然地升起前後座之隔的隔音闆。
“棠溪,有事?”
校長室的辦公們被推開,彭勇國放下手中的事情,擡眼。
棠溪孑踏着散漫地步伐進入。
辦公室的門被阖上,空氣中彌散着謹慎。
“徐瑾陽是你的學生?”棠溪孑陷入沙發内,右腿自然地搭在左腿之上。
校長的呼吸窒停了一下,瞳孔皺縮。
短短一秒的時間,是與不是,這兩個答案在他的腦中飛速回轉了無數遍。
空氣凝結的這一秒,棠溪孑已經不需要他的回答。
這根本就是一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
因為問題的答案早在她來這之前便已知曉。
換句話說,這是一個需要驗證的問題。
驗證徐瑾陽跟溫娣的關系。
棠溪孑從小便習慣性的懂得察言觀色。
任何一件事在她眼裡都躲不過。
她若想要知曉,便會思考,從果反推,反推一切有可能存在的聯系。
她始終相信有果必有因。
溫霖洛害怕徐瑾陽的因是什麼,是她此時此刻需要的答案。
一個豪門世家子弟,一個寒門之子,兩人相差了十萬八千裡,如果沒有必然的聯系,又怎會相連。
就像她一樣,如果沒有溫娣,溫霖洛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她的世界裡。
她們相差太遠,地位懸殊,根本就無法觸及。
她找喻尚淵查過徐瑾陽。
南禾大學畢業,畢業後直接出了國深造,期間绯聞不斷。
信息非常簡單,一點多餘的信息也沒有。她們這類的人信息都是被高度屏蔽的,想查,比登天還難,能挖出來已經是喻尚淵的極限了。
但就在這簡單的信息中被她發現了僅存的蛛絲馬迹。
徐瑾陽是溫娣的學長,高了兩屆,而以他的身份,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當時的風雲人物。
這恰好就跟溫娣的時間線對上。
她對溫娣當時的對象知曉的不多,隻是有一天她突然發現溫娣變得更加開朗了,每天都能看到她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時她才知道她談戀愛了。對于戀愛這件事,溫娣不願意多提,隻因身份懸殊太大,溫娣有自卑之心,隻聽她零零碎碎的說過一點,他是她的學長,談了四年,兩年校園戀,兩年被蒙騙的異國戀。
她死在了兩人感情破裂的最後一年。
她說,她很愛他,很愛很愛。
不愛他的身份地位,隻愛他的人。
她說,她很喜歡和他相處的感覺。
當時的棠溪孑才十四五歲,根本就不想知道這些情情愛愛。在她眼裡,愛情永遠都是虛無的。她也為此諷刺過她,但諷刺歸諷刺,但在溫娣為此時常泛起那可笑的自卑心時,她永遠給足了她安全感。
對于溫娣,她從不吝啬自己的錢财,甚至于自己的權利。
在棠溪孑的眼裡,這些是她最不缺的。
如果溫娣願意,她也能有辦法讓她在滬市橫着走。
而溫娣并沒有這些想法。
她說,她不需要賦予,賦予的遠沒有自己的得到的可靠。
棠溪孑說她愚昧,而她隻是低頭笑笑。
“當時他談了個女朋友,談了很久,這事你聽過沒?”棠溪孑繼續問道。
校長選擇糊弄,“哎呀,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哪記得。”
“況且,我就帶了他一年,更記不得了。”
“學生的事,做導師的哪知道。”
“棠溪啊,你這就問錯人了。”
“不知道,你問這事幹什麼?”校長看了一眼棠溪孑的表情,接着說:“我沒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我可以幫你問問有沒有比較了解這些事的人。”
棠溪孑淡淡一笑,“你怎麼會不記得他的事,他可是你的得意門生,還是你帶的最後一屆,徐氏這些年不知道為南禾捐了多少款,就這些關系,你能不記得他的事?”
“彭叔,為人處事那麼多年,馬上又要兼任書記之職,你的情商應該沒那麼低吧。”
“是真年紀大了健忘,還是故意不想說。”
“你究竟在替誰隐瞞什麼秘密?”
棠溪孑低緩的語氣逐漸具有穿透性,字字透着威嚴。
校長心底打着怵,表面卻是一副臨危不懼。
“嚴重了,我能有什麼秘密瞞着你,好歹你也稱我一聲叔,就這層關系你要有什麼想知道的,我也得想盡一切辦法幫你,不是。”
“但我這真是時間太久了,記不清了。你就别為難彭叔我了。”
“好。”棠溪孑忍着氣說:“這事你不記得,那還有一件事你應該記得。”
“溫娣,這名字對你應該不陌生吧。”
校長一怔。
溫娣的死很突然,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包括當時的南禾。
那時的溫娣還沒完全從學校畢業,還是個在校生狀态,一個名校的優等生,突然間莫名其妙的離世,隻要這消息一放出,對學校的招生還是有一定的影響。
所以學校為此事也上了一番心。
作為當時的校領導,現在的校長來說,這事是最清楚不過了。
校長惋惜道,“哪能忘。”
“尖子生啊,本該有個大好年華的,就這麼的突然走了。”
棠溪孑眼神犀利的質問,“她真的是自殺身亡?”
校長看了看棠溪孑,沒有一絲猶豫,堅定的點頭,“警方出具的結果,自殺身亡,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棠溪孑譏笑。
她當然知道這結果,無論她怎麼查,都是這一句冰涼的話。
可是她怎麼會服,她不信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麼突然的沒了。
她什麼都不知道,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像個傻子一般的無力感。
當她還在傻乎乎的等着她回來的時候,等來的卻是她死亡的消息。
隻是一個消息,其餘的她什麼都不知道。
“那她的墳呢,墳到底在哪?”
自殺身亡,卻沒有墳。
這要她怎麼信服。
校長無奈地搖搖頭、
為什麼,為什麼她什麼都查不到,這中間到底有什麼聯系。
“砰”
校長望着被大力摔上的門,表情凝重。
“陳帆,你要帶我去哪?”溫霖洛被陳帆強拐着走,急的出了聲,看他火急火燎的,不知道要帶着他去哪。
“别管,你跟着我走就是了。”陳帆拽着他坐進了車裡。
前後座被隔音闆擋住了,溫霖洛根本就看不到駕駛座上的人。
“陳帆,你去哪?”
車開到一半便在路邊停了下來,陳帆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