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身胭脂粉色的修身玉蓮旗袍,緊貼着那比例完美的腰臀,勒出的曲線清腴豐媚不孱弱。
除了一對珍珠耳釘,一隻琺琅蓮花金镯,全身幾乎未配戴任何飾品,但整個身子卻從泛着脂玉黑澤的發絲、微微傲立的胸脯,再到珍珠白小羊皮靴尖。
看得見的,看不見的,都如袍擺的刺繡雲蓮,孤莖引紅,透着清麗婉靜的世家小姐氣質。
“就這個。”
冷質的聲線乍然道出,Sales極快地收回目光,挂上禮貌得體的笑容,取出那一對婚戒。
不遠處,宋暮阮輕微眯起眼,眺了眺sales拿出的戒指。
蕭硯丞挑的,顯然是鑽最大的那對。
“過來。”
對上他的視線,宋暮阮拖着步子走過去。
既然有了主意,那還假裝客氣叫她挑幹嘛?
紅絲絨方盒裡的女戒款式很簡單,一個鉑金素圈鑲嵌着顆六爪的三克拉鑽石,她知道這是這品牌的經典款。
古闆的人就是信奉經典永不過時的鬼話。
而她,如花似玉的年輕小仙女,欣賞不來。
“我不喜歡,”纖細的小手指着另一個櫥窗,宋暮阮驕橫咬出幾字,“我要那個。”
Sales頓住,先是瞧了眼少女,默默收回對她婉靜如蓮的評價,又小心望了眼蕭總。
沉默蔓延,哪怕店廳的暖氣十足,但sales明顯感受到她的腦袋被一團冷霧堵着,硬着頭皮求助出的詢問也跟着斷斷續續,不成句:“蕭……蕭總,您看需不需要讓這位小姐……”
蕭硯丞涼着眸子睨了眼,薄唇微張,簡短糾正:“是蕭太太。”
“!”
Sales身子一怔,蕭總竟然結婚了??
一向嗅覺靈敏的港媒竟然沒察出半點風聲?!
謹遵着員工管理條例的sales,把驚愕吞進肚裡,立即笑盈盈地改口:“蕭太太,您手指細長秀氣,這幾款戒指都很适合您這樣漂亮的手,您看需不需要試戴一下?”
宋暮阮咬了咬唇瓣,暗自要更新蕭老古闆的時尚眼光,說:“不用看,我喜歡的就是最适合的。”
“我不喜歡老氣橫秋的款式,經不經典這是外人評判的。”
“這幾年你們家這如出一轍的造型,我早就看膩了。”
“擇新不擇舊,我就要當季新款。”
“兩個都包上。”
男人的聲音極冷。
“?”
沒有遷就,隻有獨裁。
根本就沒開竅。
宋暮阮默然戛聲,抿起唇瓣,見好即收。
幾分鐘後,sales們齊聲鞠躬,恭送貴客。
“蕭總,蕭太太,您們慢走。”
見二人上了車,sales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契地松了口氣——
“我們蕭總舉手投足都是貴氣,蕭太太也美得像個明星!好配!!!”
“對了,蕭太太是不是内陸的明星啊?我好像覺得有些面熟呢。”
“哎,美是美,但感覺和蕭總的關系不那麼和諧,就好像……噢!好像我昨晚看的那言情小說裡的聯姻假夫妻?”
“可蕭總還特意糾正Maisie,我認為蕭總不需要倚靠聯姻來鞏固蕭氏,他們絕對是真的!”
“對哇對哇!我贊成,是蕭太太這句話好甜的哇!”
方才接待的Maisie打斷年輕下屬們的猜測,說:“好了,蕭氏管理條例第一百零一條,不妄議上司家事。”
“現在,下班。”
-
珀禦頂樓。
元卓在總統套房門前,見到上司和助理的身影,迎上去:“蕭總,宋助理。”
宋暮阮顯然是累了,隻點了點嬌俏的下巴,沒過多說話,便拿出房卡走到對面的套房前。
蕭硯丞凝着她的背影,兩片彎弓唇形抿平,道:“去書房說。”
元卓提着電腦包,跟上上司的腳步,關上書房門,取出電腦,放到長方紅木桌。
“蕭總,您要的兩份監控已翻譯完畢。”
“好,”修長的指節輕點文件夾,蕭硯丞又問,“那人請到了嗎?”
元卓颔首,兩手交握在腹前,回答:“他時刻準備着,您登錄我剛才發給您的賬号便可聯系。”
“好,出去吧。”
“好的,蕭總,”頓了頓,元卓手指摁着掌心,大着膽提醒道,“我馬上為您沏一杯濃茶,您今晚注意時間,不要太勞累。”
蕭硯丞撩起眼皮,睨了眼賢内助,一抹嬌俏的身影倏然浮上眼。
半晌,他扯了扯唇角。
他的“賢妻”,應該已經賢惠地睡着了。
“好。”
-
夜已深。
茶香濃郁,倒映着台燈安靜的光。
桌上的方寸熒屏裡,正在播放一段視頻。
視頻裡,雕龍畫棟,金碧富麗,顯然是一個私人的高端晚宴。
一名年輕的外國男人和一位甜美俏麗的旗袍少女面對面站着,少女朱唇翕合,嗓聲溫婉,彈舌流暢。
下方的中文字幕,不斷切換,遣詞造句不變,顯然是她一個人的請求追溯。
聽到末尾,蕭硯丞眸光沉下,手邊的紅絲絨方盒在昏暗的室内顯得格外靜柔。
視頻自動跳到第二段。
地點轉到一處露台,如此刻窗外的夜幕。
夜幕下,仍是方才的俊男靓女。
“聲聲。”
Jonas吐字清晰的漢語乍落,如島風掀動室内這份靜滞。
屏幕前的男人摁下後退鍵,最初那幾秒,Jonas的清脆嗓音再次滾落到他耳畔——
“聲聲。”
他半阖起褐眸,清冷的光亮滲出,像廟堂上高坐的一尊冷佛。
頭部微微後仰,靠在真皮椅背上,唇角動了動,很快又壓下那快要成形的情緒,恢複往日的漠然。
忽而,兩道童聲外放出來。
他兩道眸光徑直射去,瞥見一隻深紫的錄音筆。
須臾的緊視深凝,蕭硯丞擰起桌上的手機,食指拖着後殼,點開隐藏的相冊。
相冊的第一張,同視頻裡如出一轍的紫筆。
纖細的筆杆上,蝴蝶翩飛的貼畫早已褪色,隻有那龍飛鳳舞寫着周二的小标簽紙用一張透明塑膜小心覆護着,完好無缺。
他若有所思。
中山裝的藏色,折進灰褐冷眸裡,映出異樣的深沉光感,像兩盞青焰長明的琉璃燈。
短暫的阒靜過後。
蕭硯丞切到短信界面,摁出一段号碼,号碼是從少女炫耀的那張名片上熟記下來的。
屈彎大拇指,他點開文本框,兩條靜脈血管也淡淡拱起,像南北走向的山脈,嶙峋而遒勁,盤縛在他的冷白指骨上,不經意現出他隐斂的昂藏姿首。
編輯好,他迅速發送——
[Jonas,在中國,餞别餐都是由先生和太太共同宴請送别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