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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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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邊,有一塊紅檀木做的告示牌。

牌面嵌着大大小小的高純度鑽石,中間是用黑蠟筆寫着幾個歪扭生澀的字——

[太婆的漂亮花園]

蕭硯丞推開門,握着門把手,等少女進來。

“那是祺祺制作的。”

剛剛聽他喚過一聲那小孩名字,宋暮阮點了點頭。

“他姓靳。”

宋暮阮走進去,簡短帶過幾句。

“哦,姓還挺好聽。”

“長得也很好看,我在網上見過元嫣的照片,他應該更像他爸爸吧。”

蕭硯丞握緊門把手,砰的聲合上門。

突如其來的氣流,震顫了旁邊那株綠陰陰的蘭葉片。

宋暮阮被那幾盆水仙吸引注意力,絲毫沒注意到門邊的動靜,徑自又問:

“對了,他全名叫什麼?”

“靳元祺。”

“當年母親去世後,阿婆領養元嫣。”

宋暮阮頓住,觸碰到水仙花瓣的指尖蜷了蜷,前幾天網頁搜索的舊聞浮上眼前。

蕭硯丞的母親其實是蕭氏唯一的繼承人,因病去世後不久,蕭宅住進一位小孩。

媒體紛紛猜測是否是蕭老爺子的私生女,後老太太公開澄清失獨心哀,決定領養那位在醫院剛失雙親的孤兒。

但因老太太年事已高,不讓元嫣以母親相稱,同蕭硯丞一樣,喚她阿婆。

“元嫣……”

宋暮阮喃喃着,忽然想到另一個姓元的。

“所以,元卓是?”

“元卓是元嫣的遠房堂弟,他進蕭氏也是她介紹的。”

“……”

難怪那麼護主,生怕她破壞蕭硯丞家庭。

原來還有這層關系。

不對。

元卓不會去給他好好堂姐打小報告吧?

宋暮阮驟時挑高了眉梢,兩眼緊緊瞧着蕭硯丞。

“上次扣工資那件事……”

“可以撤回嗎?”

“集團按規章辦事,不可以。”

宋暮阮蔫了。

眉梢沉下去,快要壓到花蕊絲的鬈曲睫毛。

底下的小嘴也撅起,像極那粉嫩嫩的水蜜桃尖。

蕭硯丞凝着她一系列動作,薄唇不疾不徐吐出幾字。

“但,有補救措施。”

宋暮阮兩眉梢又倏地聳高。

“什麼?”

“用你的薪資補。”

……這個摩墨斯,讨厭死了!

宋暮阮舉起花枝,鮮紅紫的花瓣無重量地戳了戳那沉郁的黑西裝肩頭。

“你把鋼筆還我,我送給元卓。”

“算是補償。”

蕭硯丞冷冷撣掉那痕香氣。

“李枭,還不還?”

宋暮阮微訝:

“你怎麼知道我……”給李枭也送了?

他打斷她的話,從衣側口袋裡取出手機。

“蕭太太不好意思開口的話,或者我讓元卓通知他親自來中港還?”

“……都不要還了。”

宋暮阮丢出句話,蹬着小白靴,提腳就走。

說完,哒哒哒的幾聲重響,徑直拉開花房門,沿着鵝卵石小徑,往别墅裡走。

蕭硯丞跟上,故意放慢腳步。

撥出元卓的電話。

“蕭……”

“訂購一箱消毒洗手液。”

“好的,蕭總,請問是備在您家還是辦公室?”

見少女路過餐廳時忽然止步,蕭硯丞薄唇一勾,慢條斯理吐出四字。

“備給李枭。”

電話挂斷,他幾步走近少女的間隙,給左秘書發了條信息:

[撤銷元卓的處罰。]

收起手機,便聽見少女的主動搭話。

“你家竟然請動了Bernie做家宴?”

蕭硯丞眸光清淡,掃過少女不再氣鼓鼓的粉腮。

“誰?”

“你一個男人不知道也正常,Bernie是中港,不對,是整個中國的頂級甜品大師,大陸根本沒有渠道買他的Valrin&Xalle巧克力。”

末了,宋暮阮吮了吮唇,添上一句:

“半年前,我們初見時,我吃的那杯魚子醬櫻桃酪就是Ber……”

話聲戛止,她口中的櫻桃酪安靜盛放着托盤裡,正被一位女傭人端過來。

原來他在飯桌上并沒有騙她。

宋暮阮心裡生出一絲小感動,蜜桃尖似的唇瓣開始咕噜咕噜冒甜話。

“老公,謝謝你~”

“你對我真好!”

正說着,她兩隻小胳膊伸出,女傭人卻越過她,走到隔壁男人邊。

“蕭先生,這是您點的魚子醬櫻桃酪。”

“給祺祺送去。”

“好的。”

所以,一切都是他對她“好”的美食幻象嗎?

宋暮阮眼睜睜看着那鮮潤紅亮的小甜品與她擦肩而過。

“我記得你說你中午說不想吃,所以Bernie隻做了一份。”

男人的嗓聲慵慵散散,聽不出幾分解釋的真誠。

她摁了下手心,扭過臉去。

轉眼又看見明姨端着托盤緩緩走來。

托盤上那晶瑩剔透的瑪格麗特杯裡,不是櫻桃酪,又是什麼?

一朝被豹騙,十年怕主動。

于是,她以靜制動,杵着身子站在原地。

明姨卻停在她身前,笑吟吟的。

“太太,這是先生特意吩咐Bernie做的魚子醬櫻桃酪。”

“先生說您不擅酒力,為了不影響口感,櫻桃心特意換成了度數低的白朗姆。”

“謝謝明姨。”

宋暮阮捏着那細直的杯腳,偏過眼,瞄了眼男人。

看他眉眼沉沉,她伸出兩根小指頭,擺出賢妻的模樣,體貼地撥正他胸前的鑽石豹頭。

餘光瞥見明姨轉身,她小聲問:

“你忽然改姓,是不是因為蕭家比蔺家錢途更光明啊?”

蕭硯丞垂眸。

胸前的兩隻祖母綠豹眼正揪着少女明晃晃的笑靥看。

“那你更想他們叫你蔺太太還是蕭太太?”

宋暮阮收回手,捏起擱在杯沿的雕花金勺,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頭。

“我随便吧。”

“不過,結婚這麼久,你爸爸也從來沒有請我們吃過家宴。”

“如果我是你真的太太,肯定做蕭太太啦!”

頓了秒,她輕呼口号:

“因為爸爸從小就告誡我。”

“凡是把我作為第二選擇的人,一律可以叫他們滾。”

蕭硯丞颔首點評。

“這的确像是宋董說出的話。”

“嗯?難道你以前見過我爸?”

他目視着少女。

因身高差距,少女微微揚着下巴,一雙柳葉明眸舉瞧着他。

眸尾如她那兩瓣水粉色的唇,微微向上撅着。

隻是此刻,提到她父親。

她的明眸底,有疑惑,有期待。

也有些許的惶恐。

喉結輕滾,他微微錯開眼。

“當年資泰集團坐擁資産千億,掌握大陸北部的房産命脈。”

“宋鑄協三字如雷貫耳,蔺氏也是靠房産發家的,免不了打交道。”

宋暮阮唇瓣略張,緊追着探問:

“那你覺得我爸爸人怎麼樣?”

“以前管家和傭人總是怕爸爸,可我覺得我爸爸很溫柔,哪有他們說的那麼吓人。”

蕭硯丞頓了頓,眼皮略斂,掃過她緊握的那花枝。

花枝截面被阿婆剪裁得幹淨,就像當年的宋鑄協。

一場車禍,隕落了一個商業帝國。

想到此,他出落在花香裡的嗓聲裡透着不易察覺的喑啞,輕答:

“宋董人,很好。”

宋暮阮稍稍松了指尖的力道,也松開了牢牢揪着他的眸光。

半阖下長睫,櫻桃面的鮮亮顔色,映到她眸底,染紅了那圈濕瑩瑩的水光。

“我很高興,資泰建設是被一位認為我爸爸很好的人收購的。”

再次擡睫,她眸裡皆是濕透的真誠。

“蕭先生,謝謝你。”

蕭硯丞從衣側口袋裡取出一條墨藍灰絲巾。

巾角被他修長的指骨微微拱起。

下一瞬,便挪到少女的眸尾。

輕拭去那點點晶瑩。

“放心,我會管理好資泰。”

宋暮阮感動之餘,整個身子忽即一顫。

不對。

這絲巾?

不是他剛才在衛生間擦手的那條嗎?

似是被看穿了心中所想,又聽他說。

“沒用過。”

果然。

食物鍊頂端的豹子先生最喜歡琢磨底層小動物的心思了。

宋暮阮在他放絲巾的間隙,悄悄睇了一眼,唇彎翹了翹。

但,有時候琢磨琢磨也挺好的。

“阿阮。”

宋暮阮回頭。

老太太正牽着靳元祺下樓,看了眼她手裡那枝豔紫荊。

“阿阮喜歡什麼花,我讓管家去買些好種子。”

“下次來,老婆子我送你最喜歡的花。”

“阿婆。”

這聲阿婆脫唇,饒是她自個兒也愣了愣。

不似方才的生硬,流利得好像幼時喚自己的阿婆那般。

“隻要是您種的花,我都喜歡。”

蕭老太太笑了笑。

“難怪阿阮會收了阿丞,阿婆也喜歡你的小嘴,讨人喜歡得緊。”

“不過阿丞,”說着,她看向蕭硯丞,“阿阮年紀還小。”

“等她畢業之後再考慮兩個小曾外孫的事吧,不急一時。”

曾外孫?還兩個?

不是說不看重夫妻感情的嗎?

宋暮阮沖蕭硯丞遞了個眼神。

後者氤出溫和的笑迹,薄唇緩緩答:“好,這件事我會和阿阮商量。”

好什麼好?

阿什麼阮?

管你什麼小貓阿阮,還是小狗阿阮。

反正不是她宋暮阮。

如是這樣寬解,少女自發平息了眉眼的薄怒。

忽然,下方傳來一委屈的糯聲——

“舅媽,可是,我想要你和舅舅快快生個妹妹出來。”

“這樣,我就有小朋友一起玩了。”

宋暮阮:“……”

你這小孩絕對是愛神轉世!

不知道底層小動物爬上豹子的溫床會被一口吞掉,渣都不剩?

特别是,從沒開過葷的豹子。

不僅技術爛,還很有可能一秒就……

宋暮阮立刻停住歪思浮想。

但,白嫩嫩的腮頰還是經不住,漸漸煥發出玫瑰色的旖旎光感。

她怎麼會?怎麼能……想到上蕭硯丞的床呢!

兩眼下意識滑過那顆被釘在領口上方的喉珠,宋暮阮眼心一跳。

旋即回握住小孩的小手,哄騙道:

“舅媽盡力吧,祺祺。”

說完,她咬緊了唇。

“……”

盡什麼力。

她在胡說八道什麼。

這時,隔壁傳來一句附議。

“嗯,舅舅也會盡力的。”

宋暮阮:“?”

老男人,就知道占她這個單純無辜可愛少女的便宜!

她一雙美俏的烏眼剛瞪過去,卻瞥見小孩圓嘟嘟的臉蛋頓時綻開了笑。

蓦地,她也不氣了,也笑着摸了摸他的西瓜頭。

“舅媽,我們去二樓玩吧!”

說着,靳元祺兩手做出小喇叭狀,看她蹲下,才繼續說:

“其實我以前就在舅舅的卧室看見過你。”

宋暮阮愣了一秒。

旋即,點了點頭。

她早就懷疑蕭硯丞半年前他主動邀她結婚,就是觊觎她的美貌!

現在最好。

打入他内部,手握到證據,更長久地坐穩正宮這位置。

“走!”

她高調昂揚着甜音,往樓上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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