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蒼白,腿膝乏力,” 輕放她在床尾,蕭硯丞蹲下,“伴随情緒失控,這是低血糖的症狀表現。”
宋暮阮當然不肯認他栽髒的某項罪名,十根纖纖玉指使了使勁,驟時,那端黑無痕的駝羊毛衣領隆出淺顯的褶皺,她才滿意啟唇出聲:
“什麼嘛……我才沒有情緒失控,明明是你太兇了。”
“溫奶奶前段時間因老朋友去世,她一直情緒不好,今天早上不知怎麼的躲在衛生間裡不肯出來,吵着要去找老友,可把從柯吓壞了,我也就順便開車送他過去,這樣快一點。”
說完,她松開揪他大衣領口的玉手,托住左右兩腮做出花瓣狀。
一對潮紅潋滟的柳葉眼上傾,鬈卷纖細的長睫毛撲閃撲閃着細亮淚珠,一副快誇誇她好太太的嬌俏模樣。
蕭硯丞冷眸聚焦起散淡笑意,食指擦掉她輕紅眼尾的濕潤,接着,别過她鬓角碎發,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像長輩對小孩那般,極其溫柔而欣慰的摩挲。
“超速、闖紅燈、逆行。”
轉瞬,他眸底的笑迹撣弭,極漠的肅冷遞入那雙漂亮發光的柳葉眼裡。
“蕭太太,你不是在開車,是在玩命。”
宋暮阮蔫蔫放下手,頃刻又挂上甜美笑靥。
蔥白指尖撫平他衣領的細微褶皺,她指尖下放,輕掐住他的袖口,左右搖了搖,用氣音小聲道出真相:“呐,我知道了,你是在心疼。”
搭掐袖口的白玉小手過分招人眼,蕭硯丞擡起下颌,褐淺涼眸半撩,僅抵落到她右肩。
兩片長而密黑的扇睫,落下半圈郁躁的松煙灰影。
“是。”
他不再否認。
宋暮阮哧哧笑出聲,柳葉眼波光流轉,湊到他眸下,一邊數着那直直垂垂的烏黑睫根,一邊說出寬慰人心的話語:“我知道像你們這種身價過千億的總裁其實也挺疼惜錢的,畢竟那是萊肯嘛,全球七輛的高含金量,價值過億不說,主要是億金難求,敗在我手上的确很可惜。”
平扇形眼皮下,男人深掩的眸色赫然轉冽,宋暮阮見狀,抻出的鵝頸下意識往柔肩瑟縮一寸,小手也撒開,全然被吓得失了重數睫根的興緻。
等了小會兒,沒聽到否認,她又俏擡兩隻眼,看他隻是似笑非笑地凝着她,暗自認為是戳到了重點。
“咳咳。”
她支起軟腰,清了清喉嚨,纖纖玉指拍了拍他袖口并不存在的塵。
接着,用一副我很理解的模樣自我肯定地點了點下巴尖兒,語重心長地承諾:
“放心,蕭生,我不會在别人面前暴露你這個小缺點的。”
拍肩的手停下,她轉為按捏那方硬朗寬肩:“但是,我要封口費哦。不多,就——一份意面。”
蕭硯丞無聲擡了擡唇角,緩緩松開搭在左膝的指骨。
“好,我讓營養師送來。”
宋暮阮另一隻手搭上他的右肩,十指交叉自然在頸後環扣住,大拇指尖戳了戳他腦後粗硬的黑色發根,兩瓣霧面玫瑰唇輕張啟合,軟綿綿拖着聲調:“可我想吃蕭硯丞牌的。”
近段時間倒是很少聽她斥他全名,記得初見那幾天,她總是喜歡嚷呼他名字,毫不掩飾地表達怒忿。如今,能親耳聽見一聲軟如春水的蕭硯丞,還真是難得。
俊容浮出遊絲愉意,蕭硯丞拿過她身側的巧克力,慢條斯理地剝開包裝紙。
“再喚一聲。”
“喚什麼?”
她的唇息擦過他的下颌,渺淡的尾香來不及捉摸透,便翩跹散去。
蕭硯丞眸光淡淡略過指間的巧克力,輕點她的唇珠。
“喚我名。”
宋暮阮目睹着美食,完全占據不到主動權,她撅高唇瓣,含糊不清地敷衍道:“蕭——硯丞。”
“語調生硬。”
他舉高胳膊,看着小饞貓悄悄咽唾沫卻又倔強阖緊粉唇,扭過臉。
“隻需喚一聲。”
僵持兩秒,他最終向她妥協。
宋暮阮重新轉過氣呼呼的臉蛋,一雙柳葉眼因得逞而亮得晶璀,她仰颚望去。
男人的手高擡過頭頂,五根指骨施力掐着褐巧,情感線深刻而清晰地折出寬大掌沿,尾端鼓隆起一個小而尖的肉錐角,似乎在朝她大方昭示這是怎樣一位情真執着的男人。
此刻休息室并沒有開燈,窗外日光透過薄而白的窗紗,霧蒙蒙地從東側進,給他掌沿下方的淡紫絮狀腕部内側靜脈,覆上一層半明半昧的蜂蜜金。
一幅強調光影與感官的巴洛克主義風格手部名畫,在她眼裡渾然自繪。
宋暮阮舔了舔唇瓣,一時不知道該繼續欣賞蜂蜜味美手還是索要新口味巧克力。
“蕭硯丞,你不要太挑刺了。”
他給出四字:“語氣太兇。”
“蕭硯丞!”
她忿忿嗔着他手,暗自打算要把美手與巧克力一塊吃掉。
“語速過快。”
蕭硯丞站起身,似乎不願再給她機會,往門口走去。
宋暮阮急了,月牙白長筒靴踩在胡桃木地闆上,噔噔兩聲奔到他身前,接着,兩隻胳膊飛快圈摟他的脖頸,嬌小的身子一下跳進他懷裡。
“不準走。”
語氣驕橫,宛如惡霸馬上要囚困壓寨夫君。
蕭硯丞眸色慵幽凝着,雙手緩緩負往腰後,并不打算托舉這位嘴饞得往男人身上爬的膽大少女。
少女倒是自食其力,兩條玉腿搭扣住他的腰腹,朝他耳畔的空氣就是恨恨一口。
“蕭硯丞,信不信我咬你一口?包疼的那種!”
蕭硯丞不覺扯了扯唇角,低低的笑聲自胸腔往外震蓬。
“……”
薄絲襪根本起不了什麼阻隔作用,此刻他一笑,腰腹肌肉縮痙鼓張,宋暮阮的腿側忽而生出粒粒芝麻尖兒的癢意。
軟腰向内一塌,她呼吸蓦地屏住,感覺整個身子被丢進了沸水裡。
論小青蝦被蒸紅腦袋瓜,煮弓高蛋白腰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她今日深有體會。
以後——再也不吃蝦了!
宋暮阮一腿卸了力,靴尖還未來得及着地,便被一隻有力滾燙的掌心拖擡。
她掙了掙,掙脫未果,難為情地别過蝦亮紅的腮頰:“你要做什麼……”
蕭硯丞環凝着少女幼态曲圓的側臉,淺眸攏生出星點黯褐暗芒。
他要做什麼?
他也想知道他會任她放肆到哪個地步。
“算賬。”
喉結在皮肉裡默聲一堕,他丢下二字,單手橫扣住腰側的兩條玉腿,頂級手工定制的郎丹澤三接頭天鵝頸黑皮鞋原地調轉90度,穩步朝小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