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總統套房。
北歐風肌理絨布窗簾嚴絲合縫地閉攏着,房内卻燈光大亮。
影廳級别的音箱交互系統全方位環繞,使得紀錄片裡原本低啞磁性的講解男聲愈發深沉渾厚——
[今天,這頭雌性獵豹正産下了五隻幼崽。]
鏡頭對轉到一隻金黃炸毛豹崽,崽子的眼睛皺巴巴眯屯着,宋暮阮鼻尖縮了縮,哼出愉悅的笑聲:“分明是大号貓貓嘛。”
說完,視線不自覺下滑。
身側,男人合着眼,平卧在真絲絨枕上,頭頂的水晶燈柔諧地映亮他的眉目,睡顔出乎意料的溫情。
“看來貓貓也有乖巧的時候。”
她輕輕呢着,伸手捏住被角,往上提了提,雪白的鵝絨被褥淹蓋住他的寬闊雙肩。
[成年母豹總是獨自一人擔負幼崽們的生活,雄性獵豹總是在與母豹完成交/配後就抽身離開,不會再對整個家庭負責。]
一句旁白入了耳,宋暮阮眼中的笑意陡然消弭。
抿着兩片玫瑰粉唇瓣,她湊近那張過分昳麗的俊臉,細細環視了一圈,小手再度抓住他的被角,往下一掀,旋即嫌棄吐出三字:“啧,渣男。”
渣豹渣男就應該被釘在恥辱柱上才會老實。
宋暮阮滑開相機界面,調出自拍鏡頭,扯了扯自己蘇梅粉色針織裙小V領口,露出一胛漂亮清晰的一字型鎖骨,然後挨着蕭硯丞躺下,正當指尖觸到快門鍵時,手機忽然從手心脫去。
她驚愕錯過頭,蕭硯丞仍是雙眼阖閉的睡相,任由密而長的黑睫在眼睑處投下兩片弧形松煙灰影,左手卻高握着她的手機。
自拍鏡頭記錄中的他們同床共枕,衣衫不整,宛似一對姿态親密的愛人。
宋暮阮略略紅了耳,迅速拉攏自己的桃心V領,虛張聲勢地揚起下巴尖兒:“你做什麼?”
“既然要拍照,”蕭硯丞緩緩睜開眼,眼底沒有半絲睡意初醒的惺忪,掌心裡的手機呈45度斜角他們相視的側臉,“那就大方一點,蕭太太。”
他勾住她的腰肢,略力一帶。
“啊——”
一聲驚呼過後,宋暮阮被迫撞進他的硬朗胸膛。
彎細的遠山黛眉蹙攏,她擡起眼。
[咔嚓——]
鏡頭定格。
蕭硯丞指尖輕按保存,唇角玩味地勾着,遞過手機:“保存好,這是我們第一張合照。”
“……哪裡是合照。”
分明是做實他們夫妻關系的床照!
宋暮阮斜了他一眼,嬌小的身子從他懷裡抽離。
蕭硯丞收回手,摁壓她柔肩的指腹,殘留着淡淡鸢尾調香氣。
他摩了摩,淺眸落到她的瑰色粉腮:“發給我。”
“不行。”
“這是我AI換頭,讓蕭氏總裁‘身敗名裂’的原裝底片。”
宋暮阮立即鎖屏,把手機丢在右邊的枕頭下,接着兩隻小胳膊撐起整個嬌軀。
如鎮山匪石般,她坐塌枕頭中部,從他的角度看去,貼身的蘇梅粉色針織裙托着一對曼妙渾圓,說話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眸色頃刻轉暗,蕭硯丞移開視線,也坐起身,拿開枕頭,與她肩并肩靠在床頭,看着幕布裡播映的影片。
“太太最好是能一招制我,否則——”
宋暮阮不太滿意他的故弄玄虛,翹撅着兩片水感瑰色唇瓣,反問:“否則怎樣?”
蕭硯丞的眸光落到她氣鼓鼓的腮頰,在她的注視下,短暫而刻意地滑過她鵝頸前的一片凝脂雪白。
宋暮阮一對小細胳膊交叉,牢牢護在胸前,唇瓣撅得更高了。
“你!”
“噓——”
室内寫實光影悄然變幻,蕭硯丞食指抵在唇前,另一隻手握捏住她的後頸,撥正她的腦袋。
屏幕裡,正在上演最為緊張的時刻——
[獅子來了,這是母豹擔驚受怕的時刻,它的五個幼崽還在草叢裡,顯然不知道危險逼近。]
“沙沙……”
獅子踩碎幹枯的黃碎草葉,聞着氣息向幼崽走去。
三米,二米,一米。
它發現了幼崽的藏身之地。
“不要!”
宋暮阮眼前驟時一黑,被男人的左掌隔絕了極度驚險的時刻。
邈淡的苦香若有似無地萦環在臉頰,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屏息太久,有些喘不過氣來。
然而,影音系統立體感太強,她明顯聽到一聲嗚咽,接着,講解聲起——
[獅子離開了,母豹失去了它的幼崽。]
“啪嗒。”
一滴淚滑落臉頰,順着下巴尖,墜滴她搭在腿彎的小手,綻開一朵晶剔的淚花。
宋暮阮小巧的鼻翼抽了抽,黏糊着嗓音,輕輕詢問:“蕭硯丞,你告訴我……那隻可惡醜陋的獅子真把貓咪豹崽們吃了嗎?”
“沒吃。”
她驚喜扒開他的手掌,淚濕的睫毛粘上疊疊的奶白光暈,幕布裡飛速奔騰回草叢的母豹在她眼裡散發着慈愛光芒。
[還好,母豹隻失去了一對幼崽,還有兩位雄豹哥哥和雌豹妹妹。]
屏幕裡,三隻可愛幼崽跟着母豹走出草叢,鏡頭隐蔽轉向另外一邊的草叢,那裡的一對小屍體永久地停在了這片遼闊無垠的平原裡。
“獅子好殘忍!它偏要咬死貓咪豹豹,還要搶走豹子媽媽捕到的美餐,”宋暮阮兩手握成拳,忿忿捶了捶枕頭,“下次我去動物園一定沖它挑釁幾聲,還要拍它的醜照放在微博裡!誰叫它總是欺負豹豹的。”
“所以,蕭太太是那獅群裡的哪一隻?”
身側冷不防發出一聲,沉浸式洩憤的某位少女倏地從鏡頭裡的獅群騰出神智來。
她轉過一雙淚津津的柳葉眼,朝下看去。
……剛才她左手掄捶欺負的,竟是蕭硯丞的腿根。
讪讪收回拳頭爪子,宋暮阮深刻意識到這類舉動有辱當代純情美少女的斯文,沖他乖巧嫣笑:“我是你的合法小妻子,當然豹豹一族的啦。”
這時,沙漠黃的光傳遞到床頭的暗紋米白牆布,一陣飛速的晃動,接着,講述聲平穩而有力地響起——
[獵豹的小腦袋、柔軟彈簧脊柱與流線型身體給它捕獵時帶來極高的速度,類似在貼地飛行。]
宋暮阮頓時揪住他的衣袖:“哇,你看,原來豹豹捕獵的時候會飛呀!”
對于小妻子裝乖轉移話題這一套操作,蕭硯丞早已熟稔于心。
薄唇懶散勾起一側,他握住她抓皺他袖口的小手,掌心貼手背,輕喃出幾字:“幸會,與蝴蝶小姐是同類。”
“耶~抓到了抓到了,豹崽崽們都吃飽啦!”
宋暮阮滿眼都是小豹崽們,看它們美美飽餐後,她才注意到自己手背黏着一團幹燥的火。
她扔,沒扔掉。
隻好兩眼瞪去。
“你抓我手幹嘛?”
被她嫌棄,蕭硯丞并未放開,反而把下颌擱在她的纖弱左肩,前後磨了磨,認真解釋道:“是太太主動迎合,抓取我手。”
一片薄荷味的熱氣如夏日蒸騰卷空的疾風,迅速而無聲地,從頸根爬到她的白皙腮頰。
宋暮阮僵硬端持着玉頸,哪怕微微向右偏挪了一寸,男人的唇息還是不可避免地撲在了她的頸窩。
“好吧,剛剛是我太激動了,誤牽到你的手,那你現在——”可以放開了吧?
聽出她的言下之意,蕭硯丞抻直脖頸,如願放開握住她的手,又自顧伸攏過她的肩頭,把那隻毛茸茸的小腦袋摁在他的頸窩裡:“沒關系,我原諒太太的無心之舉,現在限時開放我方頸窩使用權。”
“你……”
[嗡——]
岑熠來電。
宋暮阮貼心摁下靜音,無需他用力,腦袋乖乖貼在他的耳根下方,看似凝神盯着影片,實則悉數神思早已鑽進他的聽筒裡。
“阿丞哥,我看見了你的車,聽司機說你和嫂子在用餐,幾樓包廂?”
餘光兜住一隻豎起來的粉嫰耳朵,蕭硯丞慵懶着嗓調徐徐回答:“頂樓。”
岑熠的笑聲傳至聽筒裡,毫不掩飾的打趣:“大白天你們在頂樓開房做什麼?”
淺眸掃過少女眉間的認真,蕭硯丞換了隻手拿電話,掀開密黑長睫。
眸色在燈下,透明而涼薄。
“看動物世界,你懂?”
“懂,當然懂了。”
岑熠繼而發出看熱鬧的調侃:“小貓咪和老獵豹嘛,看來你和嫂子很有興緻。”
宋暮阮:-P
果然還是零零後小鮮狗狗最懂了!
“阿丞哥,那我現在就不多打擾了,晚上有時間一起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