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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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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硯丞,你就是不行。”

宋暮阮和小孩一左一右,一站一坐,氣鼓鼓地看着強制霸占C位的男人,給出一句結果性評論。

蕭硯丞神色自若地抿緊下颌,再次投進一枚硬币,看着那隻灰不溜秋的鼠寶,吐出的冷感嗓聲卻是問右手邊坐着快要打盹的小孩:“非得要它?”

小孩吓得一激靈,瞌睡也跑了,扁了扁小嘴說:

“我和爸比都是鼠寶寶,舅舅……”

“……好,最後一次。”

蕭硯丞操縱小不點水晶手柄,三爪銀金屬鈎毫不猶豫地降下,勾住鼠寶灰不溜秋的細身。

頓時,三雙眼睛緊緊吸附在那銀亮的鈎子上,鈎子未敢有絲毫懈怠,不負衆望地一寸一厘地向左挪動。

“砰。”

鼠寶掉落,灰長的尾巴尖懸在出口塑料壁上,整個團圓的身子卻摔在壁外的粉紅豹臉上。

“……”

長達三秒的死一般寂靜後。

男人藍/燈下的側臉,鼻骨如刀削,透着影影綽綽的危險。

“這台機器算法有問題,我去找工作人員。”

說完,他邁着筆直而堅定的步伐走開了。

“噗嗤——美美,你來吧~”

“哈哈!”

娃娃機前的少女和小孩在目光接觸的第一秒,便炸開了笑聲。

不遠處,男人端闊疏落的身影一頓。

旋即,繼續朝那方的藍衛衣教師走去。

五分鐘後,那位藍衛衣教師有些頭疼。

而蕭硯丞還在理智輸出,十分笃定地認為這台機器算法不對。

“十五枚遊戲币隻掉出一隻,15:2的低概率設置讓小朋友玩家隻有參與感,卻無法從中體驗到遊戲樂趣與親手抓獲娃娃後的内心滿足感。”

藍衛衣教師抿了抿嘴,先試探口風。

“請問期期舅舅您的訴求是——”

蕭硯丞用不容商量的冷靜嗓調陳述訴求:

“我建議重調7号娃娃機天車與緊固度設置,而餘勝利小分隊獲得第二次機會。”

話音剛落定,身後傳來一道甜音。

“不用了。”

蕭硯丞與衛衣教師循聲看去,少女與小孩一人懷裡抱着三個娃娃,小孩公主頭丸子上還趴着一個黑眼圈趴趴熊貓。

“蕭生,我們統共抓到了七個娃娃,是小(1)班最好的成績。”

蕭硯丞眯了眯淺眸,看着少女懷裡的粉紅豹、奶牛團和金絲蝴蝶毛茸玩偶,薄唇翕張:

“你——”

“對,我用你剩下的五枚遊戲币一抓一個準。”

宋暮阮小碎步奔至他身前,一雙烏亮軟瞳笑吟吟地銜上他略驚的眸光,賢妻人設忍不住上線。

“娃娃們肯定害怕你的冷臉,不肯跟你回家,而你太太如此漂亮可愛,一邊抓還一邊誘哄着快快到我懷裡來。”

“喏,”她一手捏一個娃娃,在他眸前揮了揮,“它們就乖乖來了。”

藍衛衣教師趕緊附和一聲:

“期期,你的姐姐真是抓娃娃小能手!”

“是我太太。”

蕭硯丞淺眸壓去,單手環住身前少女的肩,在她高調翹頂的黑絹花丸子頭落下一個輕輕的唇吻。

餘沚期嫌棄地看了眼舅舅,小嘴巴一張一合,糯糯發聲:

“老師,不是我姐姐哩,美美是舅舅在這世界上最喜歡的女孩子。”

藍衛衣教師面含抱歉:

“不好意思,期期舅舅,我剛剛在聽見期期喚您太太姐姐……”

“沒關系,”蕭硯丞溫聲打斷,“無需道歉。”

藍衛衣教師微微堆笑:

“那祝先生您和太太帶領期期在赫元威金幼兒園玩得開心,如果累了,可以移步去茶飲區休息一下,等比賽結束我們會通知您們。”

頭頂的日光照得宋暮阮臉腮微微發熱,她不着痕迹地離開蕭硯丞的胳膊,牽起小孩的手,率先作出應答:“好。”

蕭硯丞撚了撚指腹殘留的柔軟面料觸感,望着棄他在身後的少女與小孩,他失笑一瞬,長腿邁出,不疾不徐地随上她淩亂無序隻顧奔向茶飲休息區的腳步。

-

一小時後,第二十屆赫元威金幼兒園親子運動會完美落幕。

餘沚期坐在後座中間,絲毫沒注意到左右兩側男女的微妙氛圍。

“謝謝親愛的美美舅媽~”

她嘟着小嘴,在少女的粉腮啵唧一聲。

“也謝謝親愛的舅舅~”

她轉過臉,扯了扯男人的胳膊,男人安靜低颌,又是啵唧一聲。

“好,現在輪到舅舅舅媽謝謝我了。”

兩道視線疑惑看去,在空中短促銜接一瞬,左側的又不動聲色地挪開。

“難道我今天不辛苦嗎?”

餘沚期委屈地扁了扁小嘴。

“我參加了小白兔拔蘿蔔,搬氣球轉圈圈,袋鼠跳跳跳,小腳踩大腳,娃娃抓抓樂,每個都得分了耶,舅舅舅媽都不打算親親我嗎?”

“啵——”

小孩的糯音還拖着尾調,她口中的舅舅舅媽笑着俯身啄了啄她肉嘟嘟的臉蛋。

“好啦,現在由舅舅感謝美美舅媽在抓娃娃比賽獲得冠軍~”

宋暮阮愣住,自然搭在小孩肩膀上的手腕被男人握住,她驚張望去,蕭硯丞往他懷裡拖了拖,大掌适時蓋住小孩的黑葡萄鳳眼,一吻落定她的桃瓣唇。

“謝謝美美。”

他的嗓聲徐徐啞渡進耳朵裡,宋暮阮捏了捏紅耳尖,嗔他一眼。

餘沚期臉上的大手移開,然而她并沒有睜開眼睛,左右小手一拍,她糯嗓的童音響起:

“請美美舅媽感謝舅舅在搬氣球轉圈圈和小腳踩大腳得到大比分!”

俨然像個小司儀,宋暮阮就着她的尾音,在她腦袋上方模拟了個啵唧,便想匆匆了事,然而旁座的男人并不領情,兩根冰白指骨掐住她的下巴尖兒,薄唇湊近,認真地含吮了下她的飽滿唇珠。

“不客氣。”

他自發說道。

宋暮阮抹了抹唇瓣,迅速抱起中間的小孩,像是得到臨時擋避的盾牌一樣,她戒備地用小孩盾牌隔着他的異常親密舉動。

一隻小拳頭斜伸出,迅速地捶了捶駕駛座後椅背。

“小方,空調開低點,你家蕭總需要降溫。”

“好的,太太。”

方澱調低溫度,窺了眼後視鏡。

狹長明淨的後視鏡裡,少女偏着紅潤潤的桃腮看窗外,而他的上司,眸光直白而露骨,凝着少女,茶褐玻璃滲進的日光裡,他微微翕垂的眸尾,毫不掩映的深情笑緒。

方澱方向盤一緊:強吻的蕭帝好蠱!

今日血糖!蕪呼——

-

月如鈎。

餘沚期在看見兒童房的公主雙層粉城堡床後,開心地決定要蕭硯丞給媽咪打電話留宿一晚。

“寶貝。”

蕭硯丞挂斷電話,推門而入。

“嗯?”

“嗯?”

地毯上堆積木的少女和小孩同時擡起腦袋。

蕭硯丞望見少女默默低下眉眼主動讓位,他笑了笑,對小孩說:

“那今晚寶貝小孩和舅媽一起睡覺。”

“好耶!”

餘沚期兩手比了個兩個大大的耶。

蕭硯丞笑着走近,單手抱起小孩,另一隻手握住少女的雪腕,一步一步引着她們去蘑菇床。

“時間不早了,那寶貝小孩和舅媽準備睡吧。”

“可我睡覺覺前都會聽睡前故事的,舅舅,你會講故事嗎?”

餘沚期乖乖鑽進溫暖的被窩裡,并主動讓出小床外側的位置。

待少女也躺下,她又像團軟年糕似的,黏進少女的頸窩裡。

蕭硯丞暗眸不輕不重地滑過他的專屬位置,修節指骨伸出,旋亮床頭的木質粉蘑菇台燈,摁滅天花闆頂燈。

“好,現在舅舅給你講。”

昏黃的燈光裡,他向來冷質的嗓聲浸潤出一縷溫熱的柔和。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位父親帶着一個身穿華麗公主裙的小女兒去參加他好友的生日晚宴,父親忙着與叔叔伯伯們談話,小女孩覺得無聊便和管家一起去後花園玩,沒過多久,兩人走散了。”

“女孩提着厚重的裙子找啊找啊,終于找到了一座可以乘涼休息的小房子,然而剛推開大門,裡面卻有一個男孩在罰跪。”

“咦,為什麼呀?舅舅。”

小孩總是第一個入戲的,而少女也似乎未曾聽過這個故事,她從手機屏幕裡揚起了一雙烏潤潤的柳葉眼。

蕭硯丞勾了勾唇,唇畔懸上絲縷影綽的笑痕,繼續用溫醇的嗓聲講述道:

“男孩見有人擅自闖入他家祠堂,他自然不高興,于是便生出了捉弄之心。”

“怎樣捉弄的?”

這次,出聲的卻是宋暮阮。

蕭硯丞借着燈光,深深地凝她一眼,繼而把聲音放輕放緩:

“最先出聲的是小女孩,她問男孩在做什麼。”

“男孩一動不動地跪在蒲團上,看着窗外的月亮,驕傲地吐出詩情畫意的兩字:‘賞月’。”

“這時,單純的小女孩跪在門邊的蒲團上,學着男孩的姿勢,擡頭挺胸張望着窗外,疑惑不解地問:‘你這樣看月亮,有什麼不同嗎?’”

“說着,小女孩抱起蒲團,緊挨着男孩的蒲團跪下,又瞧了眼窗縫,月亮還是兩頭尖尖,彎如細眉,于是她又問:‘好像還是一樣的,你要賞多久的月亮呀?’”

兩道專注安靜的目光投落他臉,蕭硯丞伸手為她們掖了掖粉嘟嘟的蓬軟被角。

薄唇一翕一合,絲毫不耽誤故事進程。

“男孩淡淡地瞥了眼這位不谙人事的誰家小孩,輕蔑地說:‘我要賞到晚宴開餐。’”

“小女孩對男孩的态度十分不滿,她用命令的口吻對男孩說:‘那你先幫我找四葉草吧。’男孩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冷漠拒絕道:‘無聊,不想動。’”

“小女孩第一次被人拒絕,撅了撅嘴,開始柔下語氣同男孩商量:‘那我陪你看會兒月亮,你再陪我找找四葉草?’”

“出乎意料的是男孩這次沒再拒絕,看了眼手表發現距離晚餐時間還有五分鐘。于是他站起身,舉高臨下地對小女孩說:‘或者你在這兒替我賞月亮,我去外面找?’”

“小女孩答應了,在男孩走出祠堂時,還不忘提醒他四葉草有四片桃心葉。”

餘沚期眨了眨滴溜圓的眼睛,忍不住問:

“舅舅,後來小男孩找到四葉草了嗎?”

蕭硯丞食指放在薄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眸光不着痕迹地滑過少女,說:“幾分鐘後,管家找到小女孩,一看是先祖祠堂,連忙抱起小女孩走回晚宴大廳。”

“而此時,男孩被父親安排在主要席位上,和一衆生意往來的叔叔伯伯們應酬,卻在不經意間接收到一道氣呼呼的視線,他越過人群看去,原來是那個小女孩。”

“席間,男孩覺得這頓晚宴吃得極其有趣,因為幾米外,他總是能銜上兩個人的忿忿目光。”

餘沚期蹭了蹭少女的白嫩腮頰,輕輕打斷舅舅的話:

“為什麼是兩個人?舅舅,是小女孩的管家嗎?”

“答對了。”

蕭硯丞撫了撫小孩的柔軟短發,粗粝指腹也順帶把少女細碎的一縷額發掖在耳後,察覺她眼睫微微一顫,他唇角漾出一抹淺笑。

“飯後,男孩要繼續回去罰跪,小女孩也跟着去了後花園,看到園子裡五彩斑斓的花花草草,她決定自己找四葉草。”

“然而下一秒,她看見了男孩路過的身影。于是她讓管家返回宴會廳拿甜品,而自己要親自捉弄男孩一回。”

“‘你過來。’她坐在長椅上,對男孩說。”

“等男孩走到她身前,她昂起下巴,揚高嗓音:‘你剛剛騙了我!’”

蕭硯丞模仿得惟妙惟肖,床上的一大一小皆噗嗤笑出了聲。

宋暮阮捂着唇邊的笑,評價道:

“這個小女孩驕矜得有幾分可愛嘛。”

蕭硯丞拾住她的溫熱雪腕,屯在掌心裡,捏了捏那綿柔手心,繼續模仿男孩的語氣:

“男孩十分坦蕩地承認:對,那又怎樣?”

“小女孩這時才發現自己隻及男孩的胸口,她兩腿一蹬,站上長椅。在身高占據上風後,她指着他的鼻尖,毫不相讓:我要你道歉,你必須道歉!”

“男孩雖然需要微微仰視,但也是第一次見這樣驕橫的小女孩,他也自幼被衆星捧月,當然不肯認輸。”

“他說:不可能,你擅自闖入我家祠堂,本就不應該,我剛才隻是略施小懲。”

“小女孩氣鼓鼓地問:你叫什麼名字?男孩說——”

“哈咿——”

餘沚期張圓了小嘴,半閉着眼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噓,困了,”宋暮阮小心抱着懷裡的軟團,用氣音對蕭硯丞說,“蕭導,你編的故事很有趣,下次再繼續給我講。”

“好。”

蕭硯丞旋暗粉蘑菇台燈,粉白的光投落到半阖的眸底,兩暈灰邈的白漬。

“晚安。”

他傾身,薄唇啄了啄少女懷裡小孩的額頭。

宋暮阮也趕緊甜蜜地合上眼,長睫毛上下交錯着,在昏粉朦胧的燈光裡,像兩片翩跹的毛茸蝶翅。

然而,等來的卻是懷裡小孩的偷笑。

“舅舅為什麼不親美美啊?”

她萌着困意綿綿的糯音問。

“因為——”蕭硯丞拉高公主粉緞面刺繡被褥,蓋住小孩與少女露在外的雙肩,緩緩道,“美美聽故事不認真。”

“嗯,期期最認真了,晚安舅舅,美美。”

餘沚期肉嘟嘟的臉腮歪在少女頸窩裡,呢喃的聲音越來越細,直到全然合眼進入了夢鄉。

一室安靜,隻剩兩注瞪來的目光,忿忿的,不減當年她隔桌梭來的怒意。

蕭硯丞視若無睹地收回視線,唇角明顯挂着一縷隆彎的弧度。

“晚安,寶貝。”

宋暮阮揪住他話裡的一詞,眼裡的怒意輕了不少。

“所以,你剛剛叫的寶貝是我,對吧?”

“當然。”

他毫不避諱地承認,坦蕩一如故事裡的自己。

“那你的寶貝想要你的寶貝的寶貝的晚安吻。”

說完,她再次甜蜜地閉上雙眼,粉白的臉腮縮進被窩裡,隻把光潔秀美的額心露給他。

昨夜意亂情迷時,她的确回應過他一聲寶貝,那是有求于他。

如今清醒之餘,她仍是有求于他。

一根修玉指骨壓了壓被沿,蕭硯丞暗眸一凝,不輕不重地咬了口那兀自彎翹的櫻色唇角。

“嘶——”

宋暮阮抿唇,小手滲出被角外,往他胸口就是一拳。

蕭硯丞捺住胸口的小粉拳,薄唇吻了吻拳背,忽而輕笑道:

“小沒良心的。”

“你才沒良心!”宋暮阮瞪他,烏黑眼瞳在粉白暗光裡,像兩顆黑珍珠蒙紗蓋住了鋒芒,“說好告訴我期期的媽咪是誰,現在又不肯說了。”

“很快,你便會知道。”

蕭硯丞掐住她的下巴尖,神情轉為認真,開始送達今日份真正的晚安吻。

不多時,粉白燈光下,少女的粉腮全然被他的端方寬肩覆蓋。

胡桃白木寬額床頭,斜斜拉出一叢交頸悱恻的旖旎疊影,黏黏糊糊的,明明隻是單純的唇瓣相貼,卻似乎誰也不肯在這場吻裡落了下風。

就像故事裡的男孩與女孩那般,彼此都是衆星捧月的高貴天鵝,誰多吃了點虧,必定是不肯認的。

良久。

宋暮阮輕輕推開了他。

她的兩片櫻色唇瓣早被弄得發軟,軟得快溶化成了薄荷味奶昔,整個充溢着清涼鋒銳的味道,仿若他的一縷氣息寄存于她的唇珠,隻要她本能地抿唇,他的氣息便蓊郁生腳似的,将她整個唇瓣上吮下含。

從未有過這樣奇異的感覺,就好像蕭硯丞為她私人訂制的24小時獨家占有香皂泡。

她的唇被泡泡籠着,身也被泡泡罩着,就連她這個名曰“蕭硯丞生理喜歡綜合症”的小心髒也被密密麻麻的薄荷味苦柏味香皂泡泡霸占。

每次,在她嘴裡念着他時,在她身體被他梭進時,在她與他千裡相隔時,被他霸占過的每一寸肌膚隻要躺進他們的愛床裡,總會有一種皺巴縮動的感覺,就仿佛是他的那兩片弓形薄唇在自發用意念攫吮催醒她。

她的身體活了。

寸寸都是鮮活的,渴望的,飽含生命力的。

她喜歡這樣的奇異紛呈感覺,她本該是這樣的宋聲聲。

或許——

她更應該早點認識蕭硯丞。

至少,得在遇見施孟青之前。

哼。

都怪他,不早點來華市。

宋暮阮:瞪!

蕭硯丞俯望着她一系列變臉行徑,若有似無地勾弄唇側。

逆光裡,他的側臉典雅精緻如古希臘雕像,隻是幾分挑釁的意味快要從凝注的深邃眼眸裡動态流瀉出:

“沒本事瞪,有本事過來找我算賬。”

看他又避重就輕,宋暮阮咬了咬唇,暗自下定決心。

今晚,他非要撬出期期父母的名字,不,就媽咪!

“你等着!”

懷裡還有個睡得香的寶貝,她不敢發惱,隻用抽離了實質嗓聲,用氣音宣洩怒氣。

蕭硯丞從睡衣左胸真絲藍口袋裡取出一張黑卡,輕輕放在她嘟尖了的水潤櫻唇上。

然後,安靜地用一雙未洗釁弄的笑眸瞭視着她。

一瞬的愣怔沖散宋暮阮心裡的惱,她不明所以地回望着他。

床頭的粉白燈光給他向來鋒刃的輪廓鑲鍍一片朦胧柔和的光暈,如昂藏豹首削去銳鋒,他也褪弭了眼眸裡的挑谑。

就這樣靜默注視了一會兒,隔着這薄硬的卡片,屬于他的薄荷味氣息再一次氤氲上她的唇,似乎在完成一場極其眷念而珍重的蓋章儀式。

“宋家小孩,生日快樂。”

困意如水因男人這一句話迅速劃開,宋暮阮下意識地抿了抿唇,吮吸的感覺無形籠罩之際,黑金卡片滑落至耳垂,潮濕的薄荷熱溫。

“我都累得忘記了。”

她兩隻水汪汪的黑瞳彎了彎,一絲卸累後的輕松顯而易見。

蕭硯丞自是知道她全然忘記她的生日,聽裴君湛說他的母親在她生日月去世,所以對于她的生日,裴君湛總是順她的心。

如果她主動提起,他會簡單操辦好,而如若她沒提半字,他們兄妹就當普通日子平安度過就行。

但,蕭硯丞昨夜清楚看見了她的搜索記錄。

[有點緊張,該怎麼和男友過第一次生日?]

他是她的男友,亦是她的合法先生,既然她緊張,他不介意請小孩活躍氛圍,然後在适當的距離裡,把他自己納入她的安全範圍内。

畢竟,以後的每年生日,她總是要習慣他的存在的。

蕭硯丞撫了撫她不自覺蹙斂的眉心,粗粝溫熱的指腹小心展平。

他輕輕說:“恐你随時長大,又怕你長不大。”

“為什麼?”

少女的一雙柳葉眼困滿疑惑。

蕭硯丞刮了下那一眨一眨的花蕊絲長睫毛,緩緩陳述出聲:

“你長大了,我會老,而長不大的話……”

“噗嗤——”

少女陡然笑出了聲,摟着小孩的左手未動,隻用右手握住他的一根修白指骨,甜甜安撫道:

“好啦,我不嫌棄你老,以前的甜心寶貝不懂事啦,蕭生要大方體諒噢~”

蕭硯丞也随她的誤解雲淡風輕地笑了笑。

“嗯,那晚安?”

“嗯!晚安~明天我要吃貓耳朵長壽面。”

少女松開了他的手,旋即拾起蓋住耳垂的黑卡,對他做了個飛吻。

“好。”

蕭硯丞起身,深深地望着她,看她把卡片握在手心,甜蜜合眼,他眸底漾出幾縷無可奈何的笑痕。

“啪嗒。”

卧室門輕輕帶上。

男人的一阙深邃額弓,随之籠在滲窗而入的月紗裡。

兩道松煙灰的睫影蓋藏住他半阖思忖的眼眸,如寒煙漠漠的一點冥亮。

方才未吐出的後半句話壓在嗓口,此刻若是再進去添述也是多此一舉,破壞氣氛了。

可,那又是極其點睛的一筆。

畢竟長不大的話,她就無法理解那三個字——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自她錯跪蕭家祠堂那一刻起,自她同他主動打賭後,自他少年時期除喜怒哀樂之外的第一绺異樣情緒破土而出之際,那個女孩的一嗔一惱便如無根莖的藤蔓,纏縛住他的經年歲月。

那時,少年的他尚且不明白,隻覺得她與母親的頑性很像,所以才會有任由那如蝴蝶翩跹的小影子在他心裡儲蓄那麼長,那麼深刻。

後來,長大才知道。

那绺不起眼的心緒,叫——

失落。

他那晚乃至長久失落的是——

他赢了,而那個小女孩沒有如約來找他取回錄音筆。

這場賭約的本質是惡作劇,她回敬給他的惡意捉弄,他對此深以為然。

但他自幼心性孤傲,當執念着相,數十年後真正與她狹路相逢時,鬥狠瘋狂想要“撒”在她身上的再次回敬,似乎啞然失效了。

因為,在中港确認她與Jonas監控那夜,他逐漸意識到他二十九年如一日的人生裡,即将襲來一場——

極度清醒的癡迷。

他曾試着用過強大理智秉持恪己度勢,擺脫困境。

然而身而為人,本就會起私欲。

就如他在确認她是那個小孩的第一刻起,内心便偏妄滋生,一發不可收拾。

或許,遇見她,又錯過她。

再與她結婚的意義,就是反複心動于她。

宋暮阮,就是他蕭硯丞的參不破。

而他之于她,暫且不是。

不過,來日方長。

他有時間,也有終其一生的耐心等她慢慢開竅。

眸裡的冥亮轉為堅定,蕭硯丞整理好神情,修立長腿正邁出第一步時,房裡傳來一個小小的聲音——

“祝我生日快樂。”

“我許願我的美貌永不落敗,要比蕭硯丞的那個小女孩長得漂亮一百倍。”

三秒過後。

“噢,不,神靈,我修改一下。”

“必須得是千千萬萬倍!顔值身高身材靈魂内心人品絕對秒殺的那種!”

蕭硯丞失笑一瞬。

立在門外足足一刻鐘,确認美貌少女願望落地進入夢鄉。

他眸心輕擡,含着窗外的那片明月,沉底的絲邈愉緒也被那浮圓的昭亮。

或許,這個來日沒那麼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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