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呢!”
許宜純沖她擠眉弄眼。
“走吧,我也要去坐電梯。”
宋暮阮徑自略過身旁的男人,一手捉住一個俏皮好友往辦公室外拖。
姚聞娅貼心帶上辦公室門,小聲問道:
“學姐,你和這位宋先生是不是很熟?我剛剛看見他隻顧看你,回答秘書的時候,也是盯着你看。”
宋暮阮搖頭否認。
“不,我和他不熟。”
“可是學姐……”
姚聞娅吞吞吐吐的,連平日裡的明亮嗓音也含着片朦胧的霧紗。
“我分明在那書櫃的玻璃鏡子裡看見他好像在捉弄你?”
“你看錯了,”宋暮阮十分肯定地點頭,“嗯,就是角度錯位問題。”
“哦……也有可能是眼花。”
姚聞娅一邊回想一邊也點頭嘀咕。
宋暮阮:“……”
看來,資本家的太太也會近墨者黑,長出一張強辯的嘴。
宋聲聲你變了……
“咦,齊光你站在這裡幹嘛?”
許宜純的一聲吸引了兩位說話的少女。
江齊光正擺弄着相機,朝拐角的右側揚了揚下巴,幾雙眼睛齊齊看去,正是校八八和那位男秘書!
“我姓元,叫元卓。”
元卓的耳朵似乎比方才更紅了些。
校八八點了點頭,笑着問:
“哦,元秘書,上次買底片的就是你吧?”
然而,元卓再次回複的話卻與提問不相關。
“我中午給你打過電話,本想确認時間。”
“中午嗎?我看看。”
校八八翻出通話記錄,果然看見一串紅色号碼。
“你連我的電話号碼都沒存?”
校八八不以為意地說道:
“我沒有存客戶電話号碼的習慣,再說像你這種一次買斷的大客戶,我……”
“記者小姐。”
元卓打斷她的話,亮出手機。聽牆角的少女們看不見,隻見抓拍到小樹林情侶親密不雅合照也波瀾無驚的八八社長,此刻驚恐得連退兩步——
“昂?你是誰?你怎麼會有我的照片?”
元卓收起手機,耳朵的紅漸漸退了。
“你微信黑名單裡素未謀面的相親對象。”
八八小姐抱着筆記本笑嘻嘻往前湊。
“這位帥哥,現在把你拉出黑名單……應該也不算晚吧?”
元卓自顧走開,丢下一句話。
“晚了,我這人特記仇。”
五分鐘後。
蕭氏總裁辦公室,一位紫絲絨旗袍少女正在三米檀木辦公桌前表演完這一幕戲。
下巴尖兒高高揚起,定格在最後一秒。
“蕭生,你不知道元秘書當時就這個傲嬌動作拒絕女孩子。”
蕭硯丞朝她招了招手,下一秒,桌前的溫香軟玉屯坐于他的腿膝。
他輕輕撫過她垂耳的一縷柔發,别在粉耳後,薄唇啟張緩緩道:
“這是元卓第一次相親,也是第一次出師未捷心先死。”
宋暮阮:“?”
撥了撥他領結的月牙金鍊。
“好吧,但你也是他表哥,應該正确引導一下。”
蕭硯丞握住她作亂的指尖,捏了捏手,眸尾攜着意味不明的指摘。
“怎麼引導?我和我太太結婚七個月,現在都不熟,她今天還帶着一位護花使者登堂入室。”
宋暮阮:“……”
軟嬌嬌地摟過他的修立直頸,額心貼着他的溫熱頸窩。
“齊光又不是護我一個人,而且我和他真的隻是飯飯之交,團餐的時候站裡的人都是一起吃飯的。”
“那我們——”
薄唇湊近她的粉耳,他留下一縷濕熱氣息。
“算什麼之交?”
“君子之交。”
宋暮阮故意丢出個詞,便仰臉去瞧他的反應。
看見他一瞬笑意褪彌的淺眸,她轉而捧住他的臉頰,左手的大拇指輕輕摁了摁那微粒頰邊痣,朱砂色的唇瓣微張,蹦出一串字詞:
“同居之交?床笫之交?”
“耳鬓厮磨交?”
蕭硯丞捉住她的話頭,遷出下文:
“在哪交,這裡還是休息室?”
“蕭總,”宋暮阮翹出一根纖細食指,放至在他唇前,笑眯眯的樣子像隻狡黠的狐狸,“你之前說過的,正經場合,禁止财色交易。”
察覺腿膝上的小狐狸有逃離的念頭,蕭硯丞擡膝,往上颠了颠她,摁進懷裡,不容她躲避這近一百小時的思念。
“那蕭太太是更愛财,還是更愛色?”
宋暮阮烏溜溜的眼珠一轉,給出個完美回答:
“當然是有财更有色的蕭生啦!”
蕭硯丞胸膛震了下,輕笑的聲音落入室内,日晖的黃影照亮他半阖的琥珀眸珠。
“蕭太太總是懂得如何讨好我,卻不談及半分喜歡。”
“好啦好啦,”宋暮阮從他懷裡支起軟腰,雙手再次捧握他的臉頰,閉眼湊上兩瓣嬌豔欲滴的紅唇,“四天不見,允許你吻一下。”
幾秒的寂聲之後。
透窗遍地的日光,團團包裹着桌後糾纏的二人,投映在胡桃木地闆上,如一個暮色琉璃長頸瓶。
瓶頸是細長細長的,蓋着一片瓷釉的珠澤,自頸相連的瓶身是寬闊方正的,有如男人的雙肩。
此刻,一絲如幼獸的嘶鳴溢出。
細長的瓶頸朝前墜去,嵌在了瓶身,軟得不是很成形。
“太太現在我們有幾分熟?”
“打——打馬賽克的……熟。”
“那是,熟透了?”
男人的咬耳抵問讓宋暮阮渾身一顫,她捏起小粉拳捶了捶他的後背,偏過沸騰的臉腮,也一口咬上他的左耳。
“你那個……滑進去了……”
她的話音潮乎乎入耳,蕭硯丞迅速抽離,恢複一貫的冷靜自持。
宋暮阮塌了腰,趴在他肩頭咯咯地笑。
“蕭生,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薄荷時刻?”
“嗯?”
蕭硯丞垂眸,兩根指骨捏住她腰側的拉鍊圓頭,輕而緩地合攏那張開的裙縫。
宋暮阮緩了緩氣息,綿着甜音解釋着:“網上說,薄荷辛辣又刺激,而我們人類也會有想要理智擊潰,嘗試這薄荷味的野性沖動。”
“所以,剛剛蕭生是想要占有我的,對嗎?”
蕭硯丞動作輕頓,說出的話卻是保證。
“下次不會了。”
“诶~”
宋暮阮不太滿意他的回答,撅着小嘴,糾正他的話。
“我們剛剛那隻算微微do而已,你又在自省什麼?不許自省調整後續行為,否則我辦公桌上的花不送給你了。”
提到那花,蕭硯丞兀自冷下臉來,染着朱砂紅釉的薄唇勾弄出一縷不太善意的笑。
“正好,這種轉手幾人的‘好朋友花束’我也無地可放。”
“什麼轉手幾人?元秘書幫我從前台拿上來,就算轉手?虧我還特意聯系了幾個花店找到這束風信——诶,不對。”
宋暮阮說着,一雙尚存霧蒙蒙的柳葉眼端詳着男人,忽即樂哧哧地笑出了聲。
“嗯,想來想去,我算是送對了花,你等我一下。”
她趿拉上月白短靴,哒哒哒跑出門外。
哒哒哒又幾聲,她奔進來,懷裡多了一抹深藍。
“喏,風信子代表嫉妒的愛,正好送給你這個妒夫。這是我親手寫的卡片。”
蕭硯丞隻拿過那燙金卡片打開,上面寫着——
[感謝宋蕭蕭先生的贊助,送你人生第一束花(愛心)
你的小妻子蕭聲聲女士]
看來真是她買來送他的。
關于他嫉妒自己這一事,蕭硯丞搖了搖頭,無奈的笑痕漾上冷撇的唇角。
宋暮阮也笑了,徑自跳進他懷裡,嘟嘟囔囔地哄着:
“好吧好吧,我為我這次準備的不充分驚喜道歉,那你再吻我一下。唔!”
好熱的吻,她細軟的腰肢抵上桌沿,根本招架不住。
“唔……嗯……”
幾個無意義的音節不經意吟出,已是日影消弭。
蕭硯丞漸漸松開,眸心裡的飽滿唇瓣略微腫脹。
他模仿她,先發制人為自己開解。
“沒有離唇,隻算一下。”
宋暮阮:“?”
拜托。把太陽都吻落山了,還隻算一下?
“蕭妒夫,你記住。”
她雙手捧住他臉,帶出輕輕的兩聲洩憤啪響。
“宋家的仙女從不養魚。”
蕭硯丞暗眸下掃,笃定出一句結論。
“你吃春桃了。”
“嗯?”
訝于這不相關的兩個話題,宋暮阮的水眼也向下探去——
真絲面料的黑西褲上,皺巴巴的,全是她扭捏的臀痕。
而他右膝處,一片不規則的潮濕暗印正徐徐在她眼裡擴張版圖。
“……”
所以,吃春桃的副作用就是水多嗎?
宋暮阮迅速折彎左膝,壓上那片不規則的潮濕暗印試圖掩蓋罪行,并把這鍋丢給眼前這人。
“就下午出發前吃了兩個墊墊肚子,還有這不能怪我,明明是你太會親親了……”
蕭硯丞略略失笑,一吻封住那兩片還在卸責的唇瓣。
幾秒後,确認貝齒不再張合,他抱她去休息室:
“換衣服,等會想吃什麼?”
“吃——”宋暮阮想了想,旋即愉快決定,“嗯,Da Terrazza吧!”
蕭硯丞放她在床沿,從衣櫃裡取出備用衣物。
“好,那我們走路過去。”
“嗯!”
-
半小時後,Da Terrazza一前一後進入二人,在侍應生的帶領下,前面高大的男人上了樓梯,便被後面的嬌小少女牽手黏上。
“蕭生,我們月底要開題答辯了,這段時間我打算和許班去泡圖書館。”
“好,那我暫住汶龍市,正好完成侯老的圖稿。”
宋暮阮捏了捏他的掌心,笑盈盈地囑咐道:
“那你生日那天一定要回來喔。”
“嗯。”
蕭硯丞簡短應了聲,卻拂開她的手。
宋暮阮面上的笑頃刻消失,黛眉往中心一攏。
“你……”
“站長?”
一個驚惑的明亮女聲打斷她的話。
宋暮阮側過頭去,兩米不到的包廂門口,齊刷刷堆滿了她的廣播小分隊,其中還夾着一個無法不吃瓜的年輕女侍應生,一個隻顧咔嚓咔嚓的校八八和陣營倒戈的元卓。
“放心,這次的底片我都給你,不會外傳,也不要價。”
校八八對身旁的人說。
元卓看着廊道裡僵成化石的上司太太,默默保持了沉默。
畢竟人證物證,證證如山。
姚聞娅倒是個膽大的,率先跑向這個對自己關愛有加的學姐道出恭喜:
“學姐學姐,宋先生就是你的男朋友嗎?!你們好般配啊,比明星還養眼,恭喜呀~”
許宜純也緊跟着上前。
“二位神仙,請直接結婚吧!”
蕭硯丞笑了笑,捕見江齊光黯然的眼神,他攬過身側石化少女的柳腰,垂下密黑長睫。
廊道頂燈的照射下,兩片從山根拉出的菱形松煙灰睫影蓋住他暗噙笑意的眸光。
“太太,是什麼讓他們誤會我倆隻是戀愛關系。”
他并非詢問,而是承認。
許宜純鏡片一閃,瞪圓的杏眼穿透綠幽幽的膜光,直直釘在少女身上:
“不是編的?!真是太太了!”
校八八在原地歎了口氣:
“看來愛情編外人員不配在這寶藏餐廳用餐。”
這話入耳,宋暮阮算是意識到自己錯揪了某元姓罪魁禍首。
……是她忘了,校八八不僅是個八卦熱衷者,還是個探店吃貨。
“大家都是好朋友,不如一起吃吧?我先生請客,就當——”
她咬了咬櫻色唇瓣,一絲甜蜜的羞赧不自覺溢出。
“我們第一次婚宴演習。”
“耶!”
磕糖娘家軍們歡呼雀躍。
當然,笑意最濃的。
還屬某位自掏腰包填補自家餐廳财庫的暗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