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走進教室的時候順手把書包丢在了椅子上,徑直向座位對面的兩人走去。
他把左手稍稍往後遮住,仿佛是不想讓人看見他這副模樣。
沈聽走到齊斯年坐着的椅子跟前,不留情意地上腳踢了一腳,整得齊斯年一臉懵,随後等到他意識到自己說的過多,便識相地閉上了嘴巴。
“一邊去。”沈聽揚了揚下巴,示意齊斯年讓出位置。
齊斯年很麻溜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将空處的位置讓給沈聽,“好嘞,我的小病患。”
“你再多說一句試試,我不介意讓你和我一樣。”
沈聽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給齊斯年弄得有些毛骨悚然。
沈聽扭過頭,盯着溫雲舟看了幾秒,說道:“化妝了?”
溫雲舟收回放在沈聽左手上的注意力,點了點頭,悶頭準備換高跟鞋,“要舉牌子。”
“什麼時候定的?怎麼之前沒聽你說過?”他問。
溫雲舟撇了撇嘴,心裡有些不快。
是啊,她是想昨天告訴沈聽的,奈何某人昨天一整天都沒再出現在她的視線裡,上哪找人去?
溫雲舟垂着腦袋,聲音悶悶的:“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之前定下的人是卿卿,但她臨時有事來不了,我替她。”
說到這裡,沈聽沒再過多問下去,他沒問,溫雲舟也沒打算多講下去。
溫雲舟轉頭在書包裡摸索着帶來的三明治,但最後毫無收獲,她突然想起,換鞋子的時候,她好像順手放在了玄關櫃上,忘記拿了。
不是吧,要不要這麼慘?
開幕式是要連續站立接近兩個小時的,什麼都不吃,她怕是要成仙。
坐在她對面的沈聽也許是看出點什麼,擡起垂着的右手,把手上提着的那一碗還在冒熱氣的馄饨放在溫雲舟的面前。
溫雲舟眯了眯眼,問道:“你做什麼?”
沈聽漫不經心地擺弄着左手上纏着的紗布,手指了指打包盒,“沒吃早飯?”
“出門太急,忘了。你要捐獻你的早飯給我?”
沈聽挑起眉尾,聳了聳肩,調侃道:“我在你心裡的形象這麼善良啊?”
溫雲舟就差一個白眼翻上天,給出一個友好的微笑。
“行了開個玩笑,笑起來不是挺好看的麼,苦着個臉幹什麼。我在留年吃的早飯,老李非要我帶給你的,我純屬一跑腿的。”
其實溫雲舟看見沈聽提着馄饨進來的時候,她就咽了咽口水,她是真的餓了。
既然沈聽都這麼說了,自然是不能辜負李老闆的好意,溫雲舟毫不猶豫地拉過打包盒,動手拆開塑料蓋子,撈起一個馄饨放進了嘴裡。
溫熱的食物下肚,胃裡的空虛感瞬間緩解不少。
沈聽被她逗樂,靠在一邊齊斯年的背上,歪着頭看她,“看我跑腿給你帶早飯的份上,别愁苦着臉了,笑一笑,成不?”
自從他昨晚碰見溫雲舟,直到今天早上,他看見的溫雲舟都很少笑。
他明顯知道,溫雲舟不開心。
就像現在的溫雲舟,明明臉上化着精緻漂亮的妝,但眉眼間就是不見歡快的感覺,總像是有什麼事情憋在心裡。
他不知道溫雲舟不開心的原因是什麼,也不知道是因為誰。
但是他不想看見她不開心的樣子,不想看見溫雲舟好看的眼睛少了光,所以他隻能盡可能的想辦法讓她開心一點。
多笑一點。
此時季恙還沒到班,體委在講台上寫着今日的比賽事項和活動安排,班裡的人各自讨論各自的話題,熱鬧得很,不出聲的話,很少有人注意到教室後面角落裡的兩個人。
溫雲舟吃着馄饨,眼睛盯着沈聽放在課桌下的左手。
她咬了一口肉餡,含糊問道:“你的手...怎麼回事啊?”
周圍聲音雜亂,說什麼的都有,一時間沈聽沒有聽清她說的話,“什麼?”
“我說,你的手怎麼了?昨晚見你的時候就這樣了嗎?幹嘛要把你左手藏起來?”溫雲舟提高些音量。
這好像是從昨晚到現在溫雲舟對他說的最多字的一句話。
沈聽扭過頭,可能是被溫雲舟逗笑了,也可能是真的笑了。
他笑起來還真挺養眼的...
沈聽咳嗽兩聲作以掩飾,開始一本正經地轉移話題:“沒什麼大事,就一點小擦傷。開幕式好像快開始了吧,在放廣播了。”
沈聽很明顯地在回避問題,既然他不想說,溫雲舟也不想多問下去。
不說她還不知道,好像确實快要入場了。
溫雲舟再最後往嘴巴裡一股腦塞了兩個馄饨,把塑料盒子收到一邊,從椅子旁邊的袋子裡拎出高跟鞋。
鞋跟并不算高,但比較細,也不知道踩在操場的軟草坪上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溫雲舟側過身子,換起高跟鞋。
她的長發是半披着的,彎下腰的時候,背後總有不聽話的頭發落在臉頰兩邊,蹭到妝就算了,換鞋子也不方便。
她上一秒把頭發撩到後面,下一秒又到了前面。
有時候真的挺想報警的,溫雲舟盯着她那微卷的頭發,冒出一剪子剪掉的沖動。
溫雲舟再一次把頭發撩到耳後,而這一次卻沒再掉落下來。
她感到背後有一股勁,用手圈着她的頭發,恰到好處的力道,輕得差點沒讓她發現。
沈聽站在溫雲舟左側,右手小心地理着溫雲舟的頭發,直到她換好鞋子坐直。
溫雲舟眨了眨眼睛,道了聲謝。
沈聽沒走,直接單膝蹲在了窗戶和她座位中間的空隙裡。
“你幹什麼?”溫雲舟有些錯愕,問道。
沈聽仰着頭,看着女生較平常更加華麗妖豔的長相,還有總是放不開的眉頭。
他小聲問道:“你在生氣?對不起。”
溫雲舟被他的話嗆到,下意識地想反駁。
可是她的心情好像确實不怎麼好,是為什麼呢?
就像是沈聽問的這樣,難道她是在生氣?
她把沈聽劃為朋友一類,要是真把自己因為沈聽和其他女生的獨處而不高興的這件事告訴他,他大概會覺得她病得不輕吧。
溫雲舟搖頭,整了整并不存在的劉海,“你哪看出來我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