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下次泡茶别放那麼多糖了。”她指了指櫥櫃上放着的那杯紅茶,“太甜。”
沈聽挑了挑眉:“嫌甜還喝完了?”
溫雲舟:“.......”
她轉身就走,聽見沈聽在身後低笑了一聲。
_
“距離本堂考試結束還有十五分鐘。”
鈴聲落下,很明顯地可以聽到考場裡水筆劃過紙張的聲音更加匆忙,所有人都在奮筆疾書。
這次考試最後以物理結尾。
溫雲舟已經前前後後檢查過一遍,又将注意力集中在最後一小問上,她看着題目很眼熟,想了半天終于記起。
放假的這三天,沈聽也同她一樣基本窩在家裡,隻是偶爾的一小段時間找不着人。
溫雲舟也沒什麼扭捏,碰到實在不行的難題,會跑到沈聽那。
沈聽也不藏着掖着,她問他便用心教,還好心地在她的錯題本上幫忙畫記重點,又丢了好幾個類型的重點例題給她。
溫雲舟很擅長利用身邊的人和物,在第一次問沈聽題目的時候,她就注意到沈聽的解題思維邏輯遠比一些老師以及幹巴巴的答案要好,索性她就跟着模仿,反正也不吃虧。
現在,派上用場了。
溫雲舟和沈聽的考場挨得近,她收拾好東西後擡頭,恰好沈聽從走廊的另一邊走過來。
她很自然地停了幾秒随後和沈聽肩并肩走着,沈聽見她跟在旁邊,原本挂在右肩上的書包被他換到了左邊。
溫雲舟低頭指了指沈聽還裹着繃帶的手,問了一句:“手好得怎麼樣了?”
沈聽無所謂地垂着手擺了兩下,“還行。考試怎麼樣?某人前兩天還在和我掰着手指叙述她曾經年級第一的稱号呢。”
溫雲舟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兩人湊近了些,“謝謝關心,我也覺得還行。你呢?”
“等成績出來不就知道了。”
二中大考期間不上晚自習,但教室是開放的,不過更多自習的學生還是更樂意去混合階梯教室,那裡自習的人,學習氛圍也好。
不過也有人選擇不在學校上晚自習,就比如溫雲舟和沈聽。
兩人結束最後一趟考試,一前一後回了教室,收拾起桌子。
齊斯年随後不久也出乎意料地回到教室,按他的性子,考試結束他應該是把書包往球場的角落一扔就完事,轉頭打球去的。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溫雲舟隻是随意瞟了一眼,沒多注意,而沈聽則是連頭都沒擡一下。
因此兩人自然不會發現,齊斯年一米八幾身高的身後還藏着一個人。
齊斯年身後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側過頭去,兩人相視一笑,很有默契地緩緩走到溫雲舟的身前。
窗邊大半的窗簾緊緊拉着,隻露出一條細小的縫,隻透進微微幾縷光線。
齊斯年往溫雲舟前面一站,光線被徹底遮擋住。
溫雲舟還在低頭找東西,也不惱:“齊斯年你往旁邊靠靠,擋住光了。”
齊斯年沒動。
反而響起一聲清脆嬌麗的嗓音。
“好吧好吧,那你看我到這可以了嗎?”
溫雲舟猛地擡頭,看見的就是許久未見的顔卿扒着齊斯年的肩膀,探出腦袋來,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溫雲舟也不收拾東西了,她站起身,和顔卿抱了大滿懷,“卿卿!你終于回來了!”
顔卿愣了一下,也高興起來:“對啊,這麼久不見也不知道我們舟舟想我了沒?舟舟你抱得好緊啊,我都快喘不過氣了。”
溫雲舟點了點頭,終于舍得松開顔卿。
顔卿塗了口紅,看起來像是打扮過一番,隻不過即使是這樣,還是能略微看出她眼底的憔悴。
溫雲舟不知道她為什麼離開這麼久,她是想開口問的,但她看了看齊斯年,又望了望沈聽,兩人都沒有要開口詢問什麼的意思,好像顔卿的缺席隻是稀松平常的小事,早已經習慣。
溫雲舟最終也隻是張了張嘴,沒說什麼。
競賽培訓一班的人集體換了教室,搞大團建。
溫雲舟提前十分鐘到了實驗樓。
302教室的門虛掩着,她推開門,發現沈聽已經坐在裡面了。他面前攤着一本《物理競賽專題精講》,正低頭寫着什麼,聽見開門聲才擡起頭。
“來這麼早?”溫雲舟走過去,拉開他旁邊的椅子。
而其他兩把椅子上還沒坐人,應該是齊斯年和顔卿的。
沈聽合上書:“剛到。”
溫雲舟注意到他今天戴了副細銀框眼鏡。
她有些意外,“你近視?”
“輕度。”他擡手将眼鏡摘了下來,又補充道,“平時不戴。”
物理培訓大多是一班的學生,但也有其他班的人。過久一些,空曠的大教室逐漸坐滿了人。
教室門又被推開,老陳抱着一摞資料走進來。
“都到了?”老陳掃了一眼教室,滿意地點點頭,“行,那我們直接開始。”
老陳發了套模拟題,限時兩個小時完成。溫雲舟和沈聽被分到一組,共用一張答題卡。
“你寫前面,我寫後面。”沈聽低聲說。
溫雲舟點頭,拿起筆開始做選擇題。她的速度很快,但沈聽更快——她剛做到第二面的時候,餘光就瞥見他已經翻頁開始做大題了。
教室裡安靜得隻有筆尖摩擦紙面的沙沙聲。
沈聽的筆迹淩厲,溫雲舟的字迹清秀,兩種風格奇異地融合在一起,竟有種莫名的和諧。
最後一題是道開放性設計題,要求用定器材測量某個物理量。溫雲舟思考了一會兒,剛想動筆,沈聽突然湊近,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他的呼吸掃過耳際,帶着淡淡的洗衣液的薄荷味。
“用光杠杆。”他說
溫雲舟眼睛一亮,立刻在紙上畫出了示意圖。
老陳收走答題卡,宣布明天繼續。
齊斯年直接趴桌,蔫了吧唧的:“我草了,這根本就不是給人做的!”
顔卿收拾着東西,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後腦勺上,“你不是人。”
學生們三三兩兩地離開教室,溫雲舟收拾書包時,發現沈聽還坐在原位,正低頭翻看那本題集。
齊斯年和顔卿之後同他倆打了個招呼,提前先走了。
“不走嗎?”她問沈聽。
沈聽合上書,“等會兒。”他頓了頓,“你餓不餓?”
溫雲舟摸了摸肚子:“有點。”
沈聽從書包裡拿出一個紙袋,推給她:“食堂順帶的。”
溫雲舟打開紙袋,裡面是兩個還溫熱的肉松面包。
“你什麼時候買的?還熱着?”
“培訓前。”沈聽站起身,把書塞進書包,“走了。”
溫雲舟跟上他的腳步,兩人走出實驗樓。
沈聽腿長,走起路來很快。餘光注意到溫雲舟跟着走得很快,他有意識地放緩了腳步。
“沈聽。”溫雲舟突然開口。
“嗯?”
沈聽很喜歡溫雲舟叫他的名字,至于為什麼他也說不清楚。
“競賽.....你準備認真考嗎?”
沈聽腳步沒停,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嗯。”
溫雲舟笑了笑:“那說好了,一起進決賽。”
沈聽側頭看了她一眼,路燈的光倒映在她的眼睛裡,像是盛滿了星星。
“好。”他說。
回到家,溫雲舟翻開物理筆記本,發現裡面夾着一張紙條:
觀測者會改變結果,但觀測者本身也是變量。
字迹潦草,是沈聽的手筆。
她盯着紙條看了許久,最後輕輕将它夾回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