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渴望的。
是等待已久的。
一束光。
一天的高強度用腦,加上心裡堵塞的那股複雜情緒,溫雲舟回到房間往床上一躺,兩手覆在額前,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晨霧還未散盡,梧桐葉上凝着昨夜的雨珠。
溫雲舟咬着吐司沖出家門,看見沈聽正在不遠處的路燈下站着,低頭搗鼓着手機。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點擊着,動作迅速敏捷。
深灰色衛衣兜帽松松垮垮罩住頭頂,露出幾縷翹起的黑發。
站着的少年像是感知到那股灼熱的視線,手指在屏幕上飛速點擊幾下,随後摁滅手機擡起頭來,他擡手取下覆在頭上的兜帽,亮眼的黑發展露。
“來了?”他說。
溫雲舟加快腳步,走到他面前,“你怎麼出門這麼早,等多久了?”
沈聽聳了聳肩:“剛到。”
溫雲舟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她拿出手機,發現是顔卿發來的消息。
【顔卿】:舟舟,今天比賽你怎麼過去啊?你也不熟悉那塊地方,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啊,就在東南的地鐵站。
她把吐司再次咬在嘴裡,騰出手回複消息。
“有人和我一起走,你們先去吧。”
顔卿這次發來的是一條語音,可說話的人卻是齊斯年。
“你和誰啊?去競賽的人都差不多和我們在一塊了,别是被别人騙了吧。你還能和誰一塊去啊,總不能是聽......聽哥吧???”
溫雲舟開的免提,沈聽站在一邊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
下一秒溫雲舟的手機被人從掌心抽走,沈聽摁着語音鍵說道:“怎麼不能和我一起了?”
對面在地鐵站,環境免不了有雜音。
“可以,可以啊!非常可以!那個啥聽哥,那我們就先去了,你們也抓點緊!”
說完便沒了後續。
手機被送回溫雲舟的手上,連同一起送來的還有一罐白桃牛奶。
“最後一罐,便宜你了。”沈聽轉身往前走,不再看溫雲舟。
溫雲舟咬了幾口吐司,抱着那罐白桃味的牛奶,在少年背後低笑出來。
謝謝你呀,沈聽。
她看着少年的背影,在心裡說道。
縱使是清晨,地鐵站的人也不在少數,人們都在為生活奔波着。
顔卿一行人走的是東南站,他們則去了更近的西南站點。
好在他們到的不算晚,隻在顔卿一行人之後十幾分鐘。
考場走廊上飄着油墨味,各校老師正分發着準考證。溫雲舟踮腳找自己考場時,忽然有薄荷糖滾進掌心,擡頭看着沈聽逆着光比口型:“考完我等你。”
幾個女生圍着沈聽,看上去像是舊相識。
突然一個穿淺藍色牛仔外套的男生撞上她,男生耳骨釘在晨光裡一閃,懷裡的參考資料撒了一地。
“對不...溫雲舟?”男生擡頭時露出虎牙,“三中徐子昂,去年英語省賽我們見過的。沒想到又見面了,上次就忘記要你的聯系方式了,今天考完方不方便......”
她愣神時,沈聽已經蹲身幫忙撿資料。兩人的手同時碰到最後那張紙時,圖紙都在晨光中輕微發顫。
“你朋友?”徐子昂接過資料時挑眉,“聽說今年附中押了不少題目,你......”
沈聽突然将溫雲舟拽到身後,這個動作讓她的星盤項鍊滑出衣領。金屬表面折射的光斑掠過少年眼尾,他淡淡道:“押題不如押早餐,要紅豆包嗎?”
溫雲舟扯了扯米白色的針織衫袖口,垂眼笑了笑。
徐子昂和溫雲舟打了個招呼便回到了自己的隊伍。
沈聽今天沒戴眼鏡,眼尾那顆小痣格外清晰,他的嘴抿成一條直線,簡直不能再直。
“你那麼兇幹什麼?人家招你惹你了?”她調侃道。
“不學無術,耳骨還戴着耳釘,像什麼學生的樣子。”沈聽的聲音冷冰冰的。
溫雲舟倒是笑了。
不學無術?
那之前染銀毛的人是誰?是鬼嗎?
沈聽拎起她的背包轉身,語氣淡淡的:“小心跟着這種人學壞。”
溫雲舟乖巧似的的點點頭,心裡卻遠沒有嘴上那麼聽話。
要學壞也不是跟着徐子昂吧。
沈聽也不是什麼好鳥。
二中的參賽學生再度被召集在一塊,老師最後又叮囑了幾句。
沈聽是被特别點名的。
“沈聽,你不要給我提前交卷!事不過三,讓我知道了你就死定了!記住了沒?”帶隊老師說道。
沈聽靠在窗沿邊,很聽話地點了點頭。
“我盡量。”他冷不丁出聲。
帶隊老師:“......”
其他學生:“......”
......
我草了。
這是什麼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