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缺嘴角帶笑,在沈時身邊他學會了用上位者的姿态去俯視下者:“帶人進來吧。”
保镖别開身,後面被稱為“易忠叔叔”的人走向前,渾身透露出蒼松的韌勁,可歲月終究留下不少痕迹,他一臉怒意,進來就瞪着犯了錯的易忠。
易忠總是很怕他這個叔叔,從小到大,即便現在有能力反抗也是依舊怕着,似乎已經透露到了骨子裡面,改不掉了。
易忠低着頭,率先開口道歉:“對不起。”
“這位先生,我們該聊聊。”沈缺開口,嘴裡擒住笑。
他也在想,這件事就這麼簡單,為什麼賀會讓自己做這麼簡單的事。
可看清楚來人的面容,沈缺瞬間呆滞,冷峻的眉眼下意識的松開,整個人露出一種溫和的感覺。
“你,是易忠的叔叔?”
說這話時沈缺滿是不可置信,這個人就是自己當年來大陸相處的人,是他。
震驚的不隻是沈缺一個人,他剛剛進來的時候就聽底下人叫什麼沈爺沈爺的。
原來是他,真是好久不見了。
兩人相對,顧問看着猜測到這就是賀會的終究目的。
其實仔細看看,就能看出來,這兩人的眉眼很像,尤其是那眼角下都有一顆痣。随後沈缺笑起來:“搞半天,都是自己人,易叔叔。”
可是,為什麼沒有給自己這一份資料。
不過沈缺多了一對梨渦,沈時很喜歡看沈缺笑,經常說,幸好沈缺有了母親的梨渦。
“叔叔,他們是來談爸爸的賠償金的。”易忠開口道,他不知道叔叔和這些人有什麼關系,但他記得一句話,不要多管閑事,即便是親人。
賠償金,這位易叔叔似乎終于是回過神來了。
“沈時呢?”易叔叔開口問道。
沈缺雲淡風輕,描述得像是死了一隻蒼蠅般:“死了,這麼大的年紀,非要搞什麼殉情。”
易平準确的捕捉到話裡的殉情,他有什麼資格殉情。
“易叔叔,現在這個公司是我名下的,我起先确實是不知道死者是你的哥哥,這樣,如果可以,易忠出國留學的費用我全包了。”沈缺還是沒有忘記自己來的目的。
易平似乎現在才回過神來,一改剛才相逢的熟絡,換上不容置疑的否定:“我懷疑,是你們公司的人涉嫌故意殺人罪,不和解,我會一直上訴的。這些事情,你可以和我的律師對接。”
沒想到場子會這麼冷下去了,沈缺眯着眼,也很頭疼,這也算是,那段時光裡值得懷念的人。
易忠沒有想到這樣了,易平還是這樣不松口。
可是他也不能做什麼,爸爸的遺産都給了自己,可是不夠。
叔叔的錢,爸爸說不能要。
所以他不能要。
顧問開口道:“易先生,故意殺人罪的帽子扣得有點大了吧,現在是法治社會,都是要講究證據的。更何況你還有個侄子需要用錢,你也不想看見你侄子在這種地方謀事吧。”
易平有些不滿意,沖着易忠道:“叔叔的錢夠你上學,留學,出去留學很好嗎,小心出去了回不來。”
“易叔叔,都是熟人,何苦呢。”沈缺勸阻道。
易平給出一個中肯的評價:“沈缺,其實我一直相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個說法,感謝你今天讓我體會到這個準确性。沈時是個什麼玩意兒我不說其他,我隻希望你不要變成他那樣。”
什麼叫做不要變成沈時那樣,沈缺想。
那我該變成哪樣,我現在這樣不就挺好的嗎。
“走!”易平拉着易忠就走了,沈缺擡手示意保安都沒有人攔他們。
在沈缺的記憶裡,易平是個溫柔爾雅的人,他在易平家裡面住過的日子,易平都是很溫柔很耐心的去對待沈缺的,和今天這樣有着巨大的反差。
他知道沈時,起先以為他們是朋友,現在呢。
很顯然不是,更多了一些敵對狀态。
顧問擡手搭在沈缺的肩上,關心問道:“怎麼了,還好嗎?”
沈缺拉住顧問搭在身上的手,手不停的摩擦着顧問的手指,搖頭道:“沒事,我就是覺得,其實有些時候有的人,活在回憶裡不出現,會顯得更加寶貝。”
“除了你,你必須時時刻刻在我身邊。”
沈缺到這裡來,唯一能夠依靠的就隻有易平。
那時候,也不知道沈時是哪根筋搭錯了,把他送到這裡,其實也還好,畢竟沈缺也想看看自己母親生活的地方。
沈時說,這裡沒有黃玫瑰,也沒有荊棘。
易平會早早的起來接送沈缺,也會帶着沈缺去當地的樂園。
他一問,沈缺總會說句話。
似乎他本來就是一個聽話懂事的孩子。
謊言再真也騙不過撒謊的人,看着撒謊得來的所有,沈缺心裡是愧疚了,卻沒有後悔過。
幼年不懂事,沈缺對着易平說:“為什麼這裡沒有黃玫瑰。”
易平神色一頓,最後也隻是淡然:“這裡不需要。”
“花店有,我們買一點吧,爸爸說媽媽最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