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演猛地閉上眼睛。
看來今天又有一條鮮活的生命要折在此處了。
“你想知道的話……”
别說了别說了别說了,都死到臨頭了還膽大包天地試探主上!
姜演實在不忍聽到明越待會兒凄慘的哭嚎聲。
刀身擦過劍鞘,細微又刺耳的一聲響,卻如暴風驟雨前的滾滾驚雷,讓姜演不禁打了個寒顫。
三秒、兩秒……
一秒——
“我當然可以告訴你。”
诶?
姜演有些錯愕地睜開眼。
眼前的少女揚着一抹甜笑,整個人仍如沐春風,像是懷揣着什麼奇珍異寶在興沖沖的與人分享。
姜演又看了眼徐吟寒。
一雙冰冷的眸中滿是對眼前人的警惕與殺意,指間劍光乍現,鋒利凜然,與少女的明媚相抵抗着。
那麼極端的一幕。
不過在聽到那句話後,徐吟寒緊繃的雙臂明顯有了一絲松動。
看着僵硬的師徒二人,明越疑惑地眨了眨眼:“怎麼了,你們不想知道嗎?”
頓了會兒,徐吟寒不動聲色按回短刃,垂眼看她:“你說。”
明越滿意地彎起嘴角。
但她又說怕被旁人聽去,三人便回到了徐吟寒的寮房,圍坐在一張圓桌前。
明越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但是說之前,我有一個條件。”
“……”
就知道,這個自私自利狂妄自大的懸賞主絕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的!
姜演握緊了手裡的茶杯。
明越笑眯眯道:“很簡單。”
她看向徐吟寒:“十一,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件事?”
聞言,姜演瞳孔一震。
難道說,就算她看到的羽林衛手裡的畫像是假的,她也開始懷疑主上的身份了?
徐吟寒倒是從容不迫,淺抿了口杯中的熱茶。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破綻會出在此處,畢竟能解釋這件事的理由很多,比如他也想拿下皇室的懸賞令。
為了錢,很合理。
他剛想開口,被姜演一拍桌子打斷。
“啪”的一聲,姜演“蹭”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兩人都向他看過來。
事關主上大業,他不能讓主上如此為難地身陷險境,他必須站出來,做主上的擋箭牌,為主上保駕護航!
他咬了咬牙,慢慢道:“其實我師父他……”
“他是由于愛慕明小姐才這麼急切的!”
徐吟寒:“?”
明越:“?”
明越目瞪口呆:“……真的嗎?”
姜演狠狠點頭:“真的啊,我師父早在隐居之時就聽聞明小姐貌美如花、傾國傾城,上知天文下曉地理,是個遠近聞名的才女,師父雖然未曾見過明小姐,但早已芳心暗……呸,是情根深種!”
明越聽得一愣一愣的,偷偷瞥了眼面不改色的徐吟寒,扭捏着低下頭:“那我怎麼不知道……”
姜演沒聽清:“什麼?”
明越回過神來,擺了擺手:“沒事沒事,我的意思是,我也曾見過傾國傾城的明小姐一面,沒想到她還有這麼多芳心暗許的追求者……”
徐吟寒:“……”
明越又問:“那具體是多久之前聽說的呀?”
在搬來朝都明府之前,她記得她好像沒有這麼顯赫的名聲。
姜演想了想,豎起三根顫顫巍巍的手指,破釜沉舟般怼上去:“三年前!”
明越恍然大悟。
是了,她就是三年前被接回朝都明府的,作為明府遺落在外的大小姐,确實有許多虛實難辨的言論在說書人口中瘋傳。
見明越似是信了,姜演松了口氣,偷偷沖徐吟寒比了個大拇指。
“……”
徐吟寒偏開頭去,臉色愈發難看。
果然害羞了啊。
明越努力壓着瘋狂上翹的嘴角,好心寬慰道:“十一,放寬心,喜歡一個人又不是什麼丢臉的事情。”
“看來你在意這件事的确是情有可原。”
姜演見狀,再添一把火:“對啊,可恨那個喪心病狂的什麼八方幕主公,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擄走傾國傾城的明大小姐!”
喪心病狂的八方幕主公:“……”
傾國傾城的明大小姐:“……”
明越目光閃躲了下,擡手摸了摸鬓角的碎發:“嗯……要不我們換個話題吧?”
她兩手托腮,臉頰微紅,眉眼彎彎看着對面的徐吟寒,視線從他放在桌上幹淨修長的手,颀長的脖頸,移到他澄澈漠然的眼。
“……再講講你師父心悅明大小姐的故事?”
……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夜色漸深,明越才蹦蹦跳跳從徐吟寒的寮房離開。
圓桌上空了三把茶壺,無數盞小茶杯,姜演一股氣喝完最後一杯,往桌上一癱。
“主上,我不行了……”
他嗓音沙啞,奄奄一息道。
誰也沒想到這個懸賞主那麼喜歡聽故事,害他整整編了三個時辰,直接編完了主上和明大小姐的整段情史。
幸運的是,總算是圓回去了。
徐吟寒一言不發站在窗前,擡手松了松衣襟,負手而立。
姜演小心翼翼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