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好像是沒怪他擅自作主——如果主上負在身後的雙拳沒有緊握的話。
姜演連忙坐起來,找補:“但是您沒發現,這位懸賞主可能與明大小姐頗有淵源嗎?她曾見過明大小姐!”
徐吟寒稍稍側身,月光攀上他分明的側顔,照亮他眼底的冷淡。
姜演注意到徐吟寒的耳廓。
是方才被冷風吹得太久,凍紅了嗎?
“她的身份你可有查到?”
姜演:“衍回寺的人閉口不談,我四處打聽都無人知曉,如果您允許,我看隻能飛鴿傳書眉州那位了。”
“那位一定能查出懸賞主的身份,正好懸賞主說要您養傷,在此地修養三日。”
“三日,已經夠了。”
屋内霎時陷入長久的冷寂。
良久,徐吟寒關上窗。
“可以,你去辦吧。”
“好嘞!”
姜演從椅子上跳起來,正要沖出門去,又被徐吟寒喊住。
鋪滿倜傥月光的直棂窗前,少年松身玉立,瘦削颀長,抱臂倚在窗戶上,耳廓一抹可疑的紅将消未消。
“下次那些事少說。”
姜演愣怔着,試探問:“您指的是哪些事?”
“是您為見明大小姐每日辛苦練劍的事?”
“……”
見徐吟寒臉色不對,他馬上換了句:“還是您三年間每日都為明大小姐寫一首情詩的事?”
“…………”
徐吟寒沒再說什麼,足尖一擡,徑直走出了屋門。
望着那道淩厲的身影,姜演忽然兩手一拍,眼睛放光。
一定是主上對明大小姐思念過度,在無數個深夜……(此處省略八個字)的事!
*
次日,天光未亮,明越就已經坐在了窗前的桌案前,指間纏着幾根紅繩,小心翼翼地擺弄着。
紅繩上打了好幾個結,都是歪歪扭扭的,明越不滿意,又拆開重打。
最後變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疙瘩。
她一把扔下紅繩,向後靠倒在椅背上。
又看着桌上的短刀歎了口氣。
她本想今日就做好劍穗,将短刀還給十一的,但一直沒什麼頭緒。
明越伸了伸懶腰,撐着桌子起身,從窗口看到靈澈匆匆忙忙地趕過來。
她就趴在窗邊,沖靈澈招手道:“跑慢點,别摔了。”
靈澈看到她便也湊過來,氣喘籲籲道:“圓圓阿姊!”
明越輕輕揉了揉他光溜溜的腦袋。
靈澈是在她離開朝都明府以後才被收養進衍回寺的,與她并不相識,但也跟着無塵住持喊她“圓圓”。
“怎麼了?”
靈澈指了指她對面的寮房:“我剛看到那兩個人在寺廟門口說什麼……要去哪裡玩!”
“去玩?”
“對,兩個人鬼鬼祟祟的,阿姊要不要趕緊去看看?”
明越颔首:“當然要去!”
大跨步走出去,她才問靈澈:“不過你為什麼要跟我說?”
靈澈:“我在替阿姊監視他們啊,萬一他們再像上次一樣偷偷跑了,惹得阿姊帶病去追,傷了身子多不好。”
好像,有點道理。
他們辦正事不帶她就算了,居然玩都不帶她?
明越跟着靈澈到了寺廟外,果然看到那兩人在說些什麼。
而姜演與徐吟寒也沒有注意到躲在門後的明越他們。
該說的差不多都已說完,姜演最後道:“所以,主上,兄弟們都不好出面,還得看您的。”
“殺了那個人,才能永絕後患。”
徐吟寒點了點頭:“今晚動手。”
“若是沒記錯,他人就在完啟樓,你伺機行事就行。”
姜演:“好。”
他戴起面罩,提劍先走一步,忽然聽到門後一道清脆的響動。
“誰?!”
一不留神,明越腰間那副貴月樓的令牌竟掉在了地上。
她慌亂拾起,來不及反應,腦子一熱就拽着靈澈往寺廟裡跑。
兩人自門後現身,徐吟寒蓦然側身,手上不知何時多出的一把菱形飛镖,随着他兩指一松朝她疾速飛去。
與此同時,明越腳底一滑,在利刃即将刺入她後頸時,落下台階摔了個四腳朝天。
……
飛镖從她頭頂飛過,刺入地闆發出一聲刺耳的铮鳴。
明越保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勢,一時間頭暈目眩。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是把刀對吧?
而且準頭極好,如果沒有這突如其來的摔倒,她現在已經是一具七竅流血的屍體了。
“是你?!”
姜演驚詫,“你在那兒做什麼?”
徐吟寒眼底也閃過一絲訝異,兩人走近後,看見明越摔得連連嘶聲。
她顧不得渾身僵疼難忍,坐起身仰面看着徐吟寒,臉頰鼻尖都泛紅,像是又狠狠哭了一遭。
她隔着他緊窄的袖口,輕輕拽了拽徐吟寒的手腕,見他不為所動,又握住他的幾根手指。
明越吸了吸鼻子,鼻音沉悶:“十一。”
“我也想跟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