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鄉巷的路特别窄,四個輪子根本開不進去,夏永夜隻能把車停在路邊,“停在這裡不會給我開罰單吧?”
周朗挑了下眉毛,“不好說,看運氣。”
夏永夜拿上車鑰匙把手插在大衣口袋裡,路邊一條綠得發光的小河溝,一座狹窄又老舊的石橋連接着兩邊的老小區,“郭春英的女兒郭盈盈是雲川大學大二的學生,一年前被人發現溺亡在大學後面的河溝裡,屍體在河溝裡泡了八天才被環衛工發現。雲川大學後面的牆很矮,一些晚歸的學生會從學校後面的牆翻進來,郭盈盈翻牆進來的時候喝了酒,驗屍發現她體内酒精過高,勘察現場發現她是失足掉進了河裡,但是郭春英一直堅稱郭盈盈從來都是滴酒不沾。”
周朗挨着牆往裡走,不少房頂蓋上了鐵皮,這種老房子縫縫補補又三年,雨季的時候漏水是家常便飯。周朗拐彎走進裡排的民房,“這就是這兒了。”周朗拍拍老實的木門,“有人在家嗎?”
周朗推了下門,門縫很大,裡面用軟管鎖鎖着,從門縫裡能看見晾衣架上的紅毛衣,地上放着個紅色的塑料盆。
裡屋的門打開,身材臃腫的中年女人穿着拖鞋出來,她走路很慢,臉色不怎麼好看,像是生病了,打開門警惕地打量着周朗,“什麼事?”她的聲音很沙啞,像是感冒了。
周朗拿出證件,“郭春英是吧,我們來問你幾個問題。”
郭春英冷呵呵扯了下唇角,用極其厭惡的眼神看着周朗,“我女兒的死查清楚了?”
周朗,“抱歉,你女兒的案子不在我們區的管轄範圍之内,今天來是為别的案子。”
郭春英笑得更陰冷,沒好氣地說,“我隻關心我女兒的案子,别的案子跟我有個屁關系!”氣憤地合上門,周朗用手抵住,“郭春英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這樁案子或許跟你女兒的案子有關系,我們坐下來慢慢說。”
郭春英的眼神渾濁得像外面河溝裡的水,失去女兒她的生活早就沒有希望了,“我跟你們沒什麼好說的!”
“你認識鄭東嗎?鄭東的妹妹阮小慧是酒精中毒死的!”
郭春英幾乎全白的頭發亂蓬蓬的,她轉過身,“什麼東,什麼西,我隻知道我女兒的死不是意外,是那些畜生害死了她。”
周朗,“哪些畜生?郭春英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你知道的話就告訴我,郭盈盈的案子雖然不在我們管轄範圍,但是如果牽扯到我們區的案子也能一起偵破。”
郭春英顫抖地大笑,“偵破,都一年了,最後還是溺亡,你們查出什麼來了嗎!你們說話就是狗放屁,有錢有勢的老爺讓你們做什麼就做什麼,你們就是他們養得狗,不把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命當命,我們沒錢沒勢,死了都沒地方伸冤!你們都該死,都該死!!我沒什麼跟你說的!”
周朗歎氣,“郭春英你的處境我理解,雖然現在條件好了,但是很多東西法醫也檢測不出來,郭盈盈的屍體在水裡泡了八天,又碰上下雨,很多證據都被毀了,屍檢結果是溺亡不會有假,你質疑她是如何溺亡而不是溺亡這個結果。”
郭春英發愣地站在原地,憤怒地回過頭瞪着周朗,“那你能給我答案嗎?能嗎!”母親憤怒地質問像一記重錘狠狠敲在周朗心頭,腦海裡浮現出周玉龍不解的臉,‘你為什麼想當刑警?’年少的周朗擲地有聲地回答道,‘刑警可以抓壞人,可以主持公道,我想替大家主持公道。’
周朗攥緊手心,沮喪地垂下眼簾,“對不起,我暫時給不了你答案,但是如果你願意我會替你尋找答案。”
郭春英冷漠地轉過身,“不用了。”
夏永夜,“因為你已經知道答案了,你确信警方給不了你想要的公正,所以你選擇用自己方式為女兒讨還公道。所以你登錄了那個泰國網站,找到了你的合夥人鄭東,鄭東的妹妹阮小慧被拉去陪客戶喝酒最後酒精中毒而死,那家公司出了一大筆錢擺平了這件事。你們同病相憐,我猜得沒錯郭盈盈是不是也被介紹做了什麼所謂的‘兼職’?”
郭春英氣得渾身顫抖,“什麼兼職,那分明就是……”
郭春英沒有繼續說下去,抿深了幹裂的唇往屋裡走,“我沒什麼跟你們說的!”
夏永夜不肯放棄,“對于孩子來說,有母親在的地方就有家,不管多艱難隻有媽媽在就會很幸福。郭盈盈那麼努力肯定也是為了能和你一起生活的更好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