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區公寓下的馄饨店開始營業了,老闆娘染了發還燙了卷,即便工作日店裡也是絡繹不斷的人,夏永夜從筷筒裡抽出筷子放在面前,等着老闆上飯的樣子還挺乖。
周朗手機響了,陸開發來短信說在邊境線附近發現了莫雷爾的行蹤,邊防警已經在密切追蹤,周朗歎了口氣,拿起筷子,發現夏永夜往碗裡倒入了緻死量的醋,周朗眼睛睜得圓了一圈。
夏永夜面無表情的放下醋,“有什麼問題嗎?”
周朗秉承着閉嘴的原則,“沒什麼問題,你挺能吃醋。”
老闆娘放下炒菜,笑着說道,“男人醋勁兒大不好,會變得愛斤斤計較。”
周朗沒崩住,差點把嘴裡的馄饨噴出來,抽了張紙巾捂嘴笑得停不下來,“說的對,醋勁兒大就愛斤斤計較。”還不忘看夏永夜兩眼,就差指名道姓了。
夏永夜撲克臉繃得緊,拿起勺子攪了攪,因為加太多了,馄饨湯已經變成褐色,飄在上面的蔥花和香菜綠得紮眼,認真擡起頭說,“不是我愛計較,是他沒事找事,勾勾搭搭。”
周朗這次是徹底沒崩住,好在把頭扭向了腳邊的垃圾桶,趕緊擦擦嘴說,“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老闆娘臉的表情從親和力十足的微笑變成吃瓜群衆再到現在的十萬分震驚,不過從事餐飲行業的職業素養讓她做好了最後的表情管理,職業假笑,微笑,“人的心是一塊肉,可不能劈成榴蓮每個心尖尖上都站着一個人。”認真看向周朗,一副看花心鬼的樣子。
周朗真是無話可說,他是不是該哭一哭,最後隻能生硬地扯着嘴角笑,“是是是!”擡腳往夏永夜腳背上一踩,誰知道夏永夜閃得快,周朗狠狠一腳跺在地上。這是桌子底下長眼睛了?
夏永夜用勺子盛起馄饨,吹了吹,若無其事地眨眨眼,“不吃飯盯着我看做什麼?”
行吧,行吧,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周朗生悶氣地一口一個馄饨,燙得他舌頭疼。
夏永夜淺色的瞳孔裡有幾分笑意,像小孩子惡作劇得逞了心裡暗暗竊喜。
吃過飯整個人變得懶洋洋的,上電梯的時候周朗差點靠在電梯上睡着了,兩個人又是誰也沒再說話,周朗回到家裡什麼也不想幹,先睡一覺要緊,眼眶困得生疼,突然又睡不着了,拿起手機給周玉龍發了個短信:老頭子幫我查一個人,夏永夜,遠明貿易公司老總夏遠的兒子。我要他全部的人生履曆。
周朗把手機丢在一邊閉上眼睛,手機震動響了兩聲:OK的表情包後面跟了一行哈哈哈哈,你看上他了?
周朗歎氣,周玉龍的腦子似乎比夏永夜還不正常,想了想沒有反駁隻是回道:你查就是了,至于我看不得上是另一回事。
周玉龍發來一個哭泣的表情包,我那麼大一個兒子給小白臉拐走了,嗚嗚嗚——
周朗頭皮發麻,報複地回道:少打點遊戲吧,不然容易地中海!
周玉龍發來個破口大罵的表情包,周朗關掉手機閉上眼睛睡覺。或許是熬太久了,一沾床就睡着了。
隔壁夏永夜剛從浴室出來,另一部手機開始嘟嘟響,他面無表情地用沾着水的手拿起手機,是一條匿名郵件:狐狸搭上了蠍子,現在往邊境線去。犯罪策劃網站所有人是莫雷爾,運營人是蠍子,死神判官初步判定是蠍子和莫雷爾。
夏永夜不耐煩地丢掉手機,抓起毛巾蓋頭上,他身上還冒着熱氣,立櫃空調對着他吹,暖風吹得他難受,夏永夜走到立櫃空調前把風檔調小。
空調裡吹出來的風緩了很多,夏永夜淺色的瞳孔立起來,像是野獸,轉身回到沙發前拿起常用的手機,夏熠明把他體檢單的電子版發過來了,貧血,低血糖,還有點低血壓,夏永夜沒有耐心翻到最後直接關了,用力攥緊右手,怎麼也使不上力氣,這隻手能接回去已經算奇迹了,但是再也使不上力氣還會時不時痙攣,夏永夜嘲諷地笑了一下坐沙發上,腰上松垮的浴巾已經遮不住他的身體,他不在意地靠在沙發上盯着吊燈,摸了摸泛起淡淡粉色的唇,周朗現在是不是在呼呼大睡?
夏永夜蹙深眉頭,他好像會不經意想起周朗,想起他的時候心情莫名其妙的好,夏永夜拍拍額頭,算了,一定是腦子不正常了,周朗這種直成電線杆的人還是不要抱有幻想了。夏永夜睜大眼睛,為什麼不要抱有幻想,萬一呢,可是搞不好會被打一頓,不一定打得過,但也未必打不過。夏永夜想着想着沒了困勁兒,他在腦子裡預演了十幾遍和周朗對打的可能性,戰績喜憂參半。
夏永夜洩氣地縮在沙發裡,緊緊咬着下唇,一半的機會,有必要試試,大不了最後打一架。
晚上六點天已經黑了,警方再次就郭盈盈的死進行通報,兩個罪魁元兇都已落網,網民一陣憤慨。六點半的時候郭春英來到了警察局,說找周朗,陸開一通電話把還在睡夢中的周朗call到了警察局。
郭春英剪了頭發,人看着消瘦了幾分,她坐在接待室裡很局促,“對不起……”
周朗愣了片刻,“什麼?”
郭春英看向周朗,“我說對不起,我那天不該說那樣的話,對不起……”
周朗笑了一下,“沒關系,您的心情我完全理解。那枚粉色的貝殼發夾暫時還不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