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夜壓低唇線,一下沒了剛才挑釁的氣勢,“周朗我問你,你認真的嗎?”
周朗也尴尬,他不知道夏永夜是在做什麼,很暧昧但是他不抗拒,呼吸跟着熱起來,“不是你先挑釁的嗎,那你是認真的嗎?”
夏永夜頭抵在牆上,過道上的燈光照在他淺色的瞳孔了幾分朦胧,但是他的眼神有些渙散給人感覺若即若離,“我認真的。”
認真的?認真挑釁,好啊,周朗往夏永夜耳根湊,洗發水的香味兒鑽進鼻息讓周朗心頭跟着一緊,他到底在幹什麼啊,在耍流氓嗎。
“咳咳咳——”夏永夜靠着牆壁往下滑,周朗趕緊抱住他,“你又怎麼了?”
一摸額頭可以煎雞蛋了,周朗咬牙切齒抱起夏永夜往沙發上一放,“你知不知道自己發燒了?”
夏永夜眼神渙散,“頭懵懵的,我摸着也不是很熱,原來是發燒了。”
周朗真無話可說趕緊翻醫藥箱,他是個受傷專業戶醫藥箱必不可少,終于翻出了一盒沒拆封的退燒貼,還在保質期内,撕開給夏永夜貼上,額頭突然一片冰冷,驚得夏永夜要大叫,“這什麼東西啊,感覺黏糊糊的。”
“退燒貼,你沒見過嗎?真是沒有一刻讓人省心的,真不知道你是怎麼長大的?”
夏永夜扯了下唇角,慘白了的臉上幾分苦澀,“拼了老命長大的,我要活着,活着才能報仇……”
報仇兩個字太含糊,周朗沒聽清,“活着才能什麼?”
夏永夜疲憊地合上眼睛,“活着才能吃飯……”
“廢話文學,活着當然才能吃飯,來來,先把退燒藥吃了。”周朗把夏永夜扶起來,藥往嘴裡一塞,緊接水杯送到唇邊,快的夏永夜隻能張嘴。
夏永夜蜷縮起身體,“好冷……”
周朗又把人抱進卧室,被子給他往身上一蓋,打開空調,夏永夜又把自己縮起來,他好像總喜歡縮着,周朗隐隐感覺這是一種長久形成的應激反應,“你多大人了,學着照顧一下自己。”
夏永夜恨不得把自己團成一個球,覺得身上哪裡都疼,疼得他想哭,可是哭沒用,不會有人救他,夏永夜最不喜歡生病,生病身體會變得遲鈍,沒有力氣,夏永夜眼眶酸酸的,溫熱的液體湧出眼角,他又縮緊了身體。
周朗強硬地把人掰過來,眼淚從夏永夜眼角落在枕頭上,周朗人直接傻了,怎麼還哭上了,“要不我帶你去看醫生吧?”
夏永夜擦掉眼淚,含着淚水的眼睛豎起防備,“隻是發燒,我不想去醫院。”
周朗很局促,“還有哪裡不舒服?”
夏永夜,“哪裡都不舒服,我不喜歡這種感覺,煩死了。”
“生病确實不舒服,可是人沒有不生病的。老實吃藥一兩天就好了。”周朗不會安慰人,尤其一個會哭的男的,他坐立不安,“那個…你有沒有想吃的?我買給你,做給你吃也行。”
“我想吃樓下的馄饨。”
“那你等着,我去買。”周朗拿起外套披身上,遠遠看了夏永夜一眼,又縮成了一團,這種感覺像被人毆打,無力還手隻能縮起來抱住自己。
周朗關門的聲音傳來,夏永夜又哭了,痛感席卷全身,痛得他快不能呼吸,好恨,好恨,恨意充斥在身上的每一處。
夏永夜合上眼睛,火光,女人的眼淚和微笑,一一從腦海裡飄過,他捶打胸口,一下一下,又一下,好想,好想和媽媽死在一起,如果能和媽媽死在一起就好了,夏永夜痛得分不清現實和回憶,混亂中好像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按在床上,“放手——”
“夏永夜!”周朗大喊一聲。
夏永夜終于從混亂的記憶中清醒,睜開眼睛,眼淚從眼角湧出去,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雙手被周朗按在身體兩側,周朗俯身一臉擔憂地看着他。
夏永夜長長吸了一口氣,沙啞着嗓子問,“這麼快就回來了?”
周朗沒有放開夏永夜的手,還是死死把他的手按在身體兩側,“做噩夢了?”
夏永夜眼角挂淚,紅紅的眼眶還含着淚水,脆弱得像摔在地上的冰花,支離破碎,鼻頭紅紅的,薄唇一絲血色都沒有,長發散亂在枕頭上,淩亂,破碎,沒有像平時那樣豎起防備,好像大雪天迷路的精靈隻能站在路邊哭泣,周朗的心好像被什麼撞了一下,“我忘了拿手機,回來了一趟,你先不要睡,等我回來。”
夏永夜看向周朗,目光似乎也沾染了淚水變得脆弱惹人心疼,“好。你可以放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