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原是春秋時期曾子所做,《禮記》之第四十二篇,朱子将其從《禮記》中提出,與《中庸》、《論語》、《孟子》三書合為‘四書’,并為四書之首,合天理、明德、格物、人事為一統,修仁德化外在,治國而平天下,是為大學。”
第二天寅正時分,段之缙按照計劃早早的醒了過來,也不覺得十分困倦,默了昨日所背之《論語》,出去喘了兩口氣便覺周身神氣湧動,五體通泰,更是精神奕奕。
可等到了秦先生帶着他的老夥計煙鬥來了,正堂裡就是一片煙霧缭繞,《大學章句集注》攤開在桌子上,先生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講了起來。
疲乏後知後覺地爬了上來,段之缙的神思剛跑要跑偏,一個烙鐵似的煙鬥立時點在了他的手背上,疼得段之缙一個激靈,渾身汗毛豎起。
“講之前,先将《大學》背與為師聽。”
段之缙立馬醒神,先歉疚地給先生道歉才胸有成竹地背了起來,“大學之道,在明明德……”現下學堂裡俱是段之缙的背書聲,行雲流水一字不錯。
秦先生攢起來的眉毛這才松下些。
“随我出來吧。”
段之缙雖然不解,還是跟着先生走到了院子裡。
秦先生狠狠吸了一口煙,咳嗽了兩下吩咐道:“背《中庸》,大聲地背,越大聲越好。”
這是要幹什麼?難道對着天背書能有奇效?可是既然先生吩咐了,就不能不照辦,段之缙壓下心裡疑惑,聲音洪亮地開始背誦,“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他這邊的動靜越來越大,引得緻知齋裡灑掃的下人開始裝模做樣地幹手裡的活計,實則豎着耳朵聽二爺背書。
這是怎麼了?
大家心裡都有這個疑問。
以往授課,都是正堂門一關,裡邊人死了都沒人知道,怎麼今日先生帶着我們二爺出來授課了?
湊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正堂前一小片地方,擠上了緻知齋伺候的十二個小丫頭小夥子,一個個拿着掃帚,簡直要把台階掃得反光。
松煙想要上去趕人,卻被秦先生制止,段之缙就頂着大家火熱的目光背完了《中庸》全篇,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最後一個字落下,秦先生咳嗽了一聲,操着他天生的大嗓門開始講話。
“你們知道缙兒為什麼出來背書嗎?”
下人們左顧右盼又面面相觑,一個個搖搖頭。
“因為他今天走神了!上眼皮差點掉到桌子上!”
語罷,秦先生痛心疾首地回頭看段之缙,“你還有多長時間就要考試了?你這個年紀你怎麼睡得着覺啊!為師要是你這個情況,為師這七個月不睡覺都得讀書,你怎麼敢走神?”
這一通話說得下人恨不得死過去,真是腸子都悔青了,怎麼就愛湊這個熱鬧,看了二爺的笑話?
段之缙清秀的臉憋得通紅,好似一個猴屁股,他已經很久沒這麼丢過人了,連連鞠躬道歉。
“學生知錯了,望先生寬宥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