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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頭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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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隐關作為舊時關隘,雖然破敗,但該有的軍營、驿站倒是俱全。蕭老爹占驿館為居所,孤狼則住在驿館後院的偏殿。

推門而入,一股陳舊而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混雜着藥草的苦澀、血迹幹涸後的鐵腥,以及某種久未散去的黴味。屋内陳設極其簡陋,四壁斑駁,牆上殘留着風沙侵蝕的痕迹。

“來來來,把他扶到床上去吧。”

绫時左右看看,覺得老爹所指的床,應當是裡屋鋪滿獸皮的木床。他把孤狼攙過去,試圖讓其坐下。但孤狼好似手腳不聽使喚,阿時稍一卸力,他便撲通一聲跌進床鋪裡,激起一屋灰塵。

“喲!小心着點!”

蕭老爹埋怨一句,把師韻帶到屋子的另一角。這裡有個小爐竈,牆上的擱架歪歪扭扭,放着大小籮筐。屋子裡苦澀的草藥味,就是自此處散發而出。

“孤狼身有舊疾,每日要服兩煎藥。你在藥鋪打雜,這事做來當是順手?”

師韻點了點頭,在簡陋的夥房裡四下查看一圈。光線昏暗,她也看不清什麼,隻想着這樣的地方,竟然也有人能活下來。“敢問老爹,藥方……在何處?”

“哪有什麼藥方!”

蕭老爹咳嗽了兩聲,“來來回回就這些幹草樹皮,給他煎了吃下便是!”

绫時聽出老者有些不耐煩,趕忙走過來,站在師韻身邊,答對方道:“老爹怎麼說,我們便怎麼做,多餘的一概不問……”

蕭老爹對他的回答很是滿意,微微點了點頭。“可會生火做飯?”

“會!”

阿時脆生生地應道:“藥鋪不忙的時候也在酒肆幫過工!烹烹煮煮不在話下。”

“明日一早去前院挑些能吃的,伺候我二人一日兩餐。”

老爹覺得這娃兒挺機靈,提起手杖在他肩頭點了點,“好好幹,大日子過後,有你的甜頭!”

他回頭看了看呆坐在床榻上的孤狼,囑咐二人道:“你們在他身邊伺候着。有些話是禁忌,決不能提。”

老爺子話說一半,忽聽屋外一陣敲門聲。他出屋與來者耳語一番,吩咐兩個孩子照看孤狼,自己拄着手杖匆匆離去。

屋裡一片死寂。

绫時和師韻縮在牆角,抻着脖子四處張望。目光所及之處看到低矮的桌案,上面淩亂地堆着刀具、藥碗。屋角垂挂着布簾,隻是已經無法擋風。布簾下有一隻箱子,厚重的鐵鍊交錯纏繞,落滿塵埃,早已無人觸碰。

懸窗半開,冷淡的月光射入,映在牆上,微微晃動。兩人在屋裡摸索良久,才發現一盞小油燈。阿時找來夥房的火石将之點亮,成了這一方天地内唯一的光。

“我先去煎藥吧……”

屋内太過沉寂,兩人輕聲低語都仿佛震耳欲聾。韻兒将油燈拿去夥房,绫時則壯着膽子向孤狼的休息處靠近。

這人自從進屋之後,就沒有再發過一言。他穿着的似乎是胡人的破襖,腰系革帶,外披玄黑披風。頭上的狼首面具遮住相貌,灰白的狼毛和長發胡亂糾纏。借着月光,阿時能看他雙鬓染雪,想來已過不惑之年。

他低垂着頭,癱坐在床榻上,雙掌垂于兩側,十隻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顫動。

绫時琢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向他搭話道:“前輩?老爹讓我伺候您飯食,您可有什麼忌口的?”

一片寂靜。

阿時心說,難道他睡着了?故而又上前兩步,問詢道:“天幹氣躁,我去給您打點水來,可好?”

孤狼抿了抿幹裂的嘴唇,微微點頭。

原來他能聽懂我的話……

绫時趕忙去夥房搗鼓一番,翻出一個陶罐,沖洗幹淨,打上一罐水。他這麼一搗鼓才發現,夥房裡能用的東西不少,就是沒人打理。阿時給師韻使了個眼色,讓她把屋裡稍作拾掇,說不定能哄蕭老爹開心。

“水來了哈,您慢點喝!”

绫時将陶罐放在床頭的小幾上,倒出一碗清水,小心遞給孤狼。

孤狼接過之後,一飲而盡。阿時趕忙将空碗拿回來,倒扣在陶罐上。

“這罐子還挺好看的嘞,上面這些白點,好像星星……”

“什麼……?”

孤狼微微側頭,轉向陰影中的少年。

“哦!”

绫時把水罐捧起,指着上面的花紋給孤狼看,“我是說這墨色的罐子上有些白點,連在一起,好像北鬥七星——”

阿時話音未落,一道黑影猛地向他撲來,似狂風暴起,浸染殺意。電光石火之間已掐住了绫時的脖頸。

“唔——!”

绫時後背猛地撞在桌角,将桌上的陶罐水碗打落在地。瓷器破碎,水花四濺。他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一股驚人的力量狠狠鉗住,冰冷的掌心死死扣在喉嚨之上,指骨嵌入皮肉,帶着令人窒息的劇痛。

“前、前輩——”

孤狼的臉近在咫尺,雙目猩紅如血,眼底翻湧着幽深的恨意,宛如被逼入死境的野獸。绫時想擡手掙脫,可孤狼的手掌宛如鐵鉗,力道越來越緊,他的呼吸被硬生生遏住,眼前陣陣發黑,喉嚨裡擠出一絲破碎的喘息。

“你說什麼……?”

低啞的嗓音如來自深淵,帶着瘋狂的怒意。他指節用力,随時會将绫時的喉骨捏碎。

“放——放開我——”

绫時的臉漲得通紅,喉嚨被扼得無法發出聲音,他猛烈地擡腿踢向孤狼,但孤狼宛如山石般巋然不動。

“阿時!”

師韻發現這邊不對勁,飛身撲來。

“你放開他!放開他!!”

韻兒死命拽住孤狼的手臂,拼盡全力想要扳開他的手指。可她的力氣與孤狼相比,簡直如蝼蟻撼樹。

孤狼的胸膛劇烈起伏,喘息沉重,他的目光卻始終死死盯着绫時,血絲在眼中蔓延,殺氣翻騰。

绫時攥住他的手腕拼命地掙紮,但還是感到自己胸中的空氣越來越少。

忽然,孤狼的動作停住了。

他的視線微微下移,落在绫時手腕上那一抹微弱的紅色之上。那是一根普通的束發紅繩,在幽暗的月光下泛着舊色。

孤狼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指尖輕微顫抖,力道忽然松了一分。

绫時抓住這一絲喘息的機會,奮力掙紮,狼狽地從孤狼掌中脫身,跌倒在地,劇烈地咳嗽起來,喉間火燒火燎的疼。

“阿時你怎麼樣?!”

師韻扶着他,不停地給他拍背順氣。绫時伏在地上一邊咳嗽,一邊大力的呼吸,他憋得滿臉通紅,從來沒有離死亡如此接近。

“平白無故的你為什麼傷人!?”

師韻帶着哭音,高聲斥責孤狼。

但孤狼沒有一點回應。

他怔怔地跪在地上,嘴唇微顫,喃喃自語着他人聽不懂的言語。他好像極端的困惑,又暗自掙紮,像是在一瞬間,被什麼擊垮。這一刻,他的殺意消散了,瘋狂的恨意退卻了,隻剩下一種難以言喻的茫然。

他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在屋中漫無目的地遊蕩。時兒捶胸頓足,時兒痛苦地嚎叫。他拉扯自己的狼面,好似頭痛欲裂。

绫時和師韻所在一邊,膽戰心驚地看着他,竊竊私語道:“我覺得他這裡有點問題……”

阿時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是不是癔症發作了?你那藥熬好了嗎?給他喝了試試?”

師韻将藥湯端過來,可兩人誰也不敢接近孤狼,隻能扶起小幾,把藥碗放在上面。

“前輩?藥好了。您先把藥喝了?”

绫時說完這句,馬上躲回了牆角。他們目不轉睛地盯着孤狼,等了一會兒,見他真的走到小幾旁,将一碗藥湯罐進了肚子。喝下藥之後,他像是筋疲力盡一般,踉跄着坐回床榻,眼皮緩緩合上,陷入沉沉的昏睡。

绫時和師韻相視一眼,悄悄地退了出來。

這家夥到底是什麼人……?

兩人帶着這個疑惑,四下打量起這間破敗的屋子。他們剛才忙着對付孤狼,還未來得及細看,如今這屋子的許多細節映入眼簾,才讓人感到異樣的凝重。

牆壁上斑駁的刻痕,在昏暗的月光下顯得格外觸目驚心。師韻拿過油燈照了照,忽地驚呼一聲,“這個布簾,好像有字?”

绫時快步趕過去,和她一起把布簾抻開,兩人辨别片刻,驚詫道:“宋……這、這是軍旗?!”

他們突然好奇心大起,在屋裡來來回回轉了幾圈,犄角旮旯也不放過。找到一柄刀鞘斑駁的配刀,一摞破破爛爛的袍子,還有那隻拴着鐵鍊的木箱。

“看看這刀柄上寫的是什麼?”

師韻将刀柄翻轉過來,接着微弱火光,赫然看到刀柄底端刻着兩個篆字:秦鳳。

韻兒再将那些棉袍攤開,拼湊一番,可辨出這是一件立領束口的青黑戰袍,長至小腿,内絮夾棉。袍面隐隐可見曾經的紋路,袖口與下擺破損,後襟則有一道一尺長的破口。破口兩側是幹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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