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蔓延至脖頸,臉頰正灼燒。雲裳舒不自在地看向别處,裝作淡定。
池引月察覺出她的異常,片刻後輕聲:“不用。”
“就當扯平。”
也是。
自己可是替她解圍、将看戲群衆全趕走了......呸。
誰替她解圍了?
雲裳舒神色好些。雖面上依舊滾燙,但好歹能夠自然地與其對視:“雖然我并不認可你。但在鄰居眼裡,你也算是我們家的人。”
“我剛才之所以這麼做,隻是怕你抹黑雲家名聲而已。”
她靠着沙發,懶散着補充:“你可别多想。”
聽見這位大小姐趾高氣揚的發言,池引月無所波瀾。想到對方叉腰怒罵的模樣——
到底是誰在抹黑。
她将餘下的藥品放進廚房櫃子裡,轉身回客廳:“還有嘔吐感嗎。”
雲裳舒無意識:“沒有。”
回答完她忽覺自己太過乖巧,咳嗽幾聲:“怎麼。”
“要是還難受,就再去醫院紮幾針。”
“......”
那天的病狀可不是開玩笑,吐洩還發熱,簡直疾苦。雲裳舒轟地從沙發上起身,踩着拖鞋往二樓房間走,丢下句:“别詛咒我。”
-
烏鴉嘴。
掀開眼皮,腦袋暈沉。應是昨夜吹了晚風,低燒毫無預兆地複發。雲裳舒裹着被子,咬牙切齒。
取過枕邊手機,鎖屏顯示下午兩點半,保姆阿姨這會兒早已離開。而某隻烏鴉此時還未放學。
猶豫許久,雲裳舒還是沒給阿姨打去電話。她靠着僅剩的力氣,身形搖晃下床。
廚房有飯菜正溫着,随意吃過幾口,她找到餘藥,按照說明書服用。
悶出汗就好。
這麼想着,雲裳舒再度回房間,将自己埋進被子裡,還開了空調。回籠覺缺點困意,隻能掃幾眼手機。
微信被轟炸。除了雲岚的日常關懷,餘下的全來自柳念。
“你家保姆是不是叫池引月?”
“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原來她就是那位轉校生。好受歡迎哦,大課間被一群學妹圍着,葉姐來了才散。”
......
眨眼,目光停頓在“好受歡迎”四字上。雲裳舒抿唇,面無表情繼續劃屏幕。
“那張側臉照壓根沒诠釋她的顔值,不然昨天晚上,我就能認出來。”
“呐,你看是不是?”
點開照片,熟悉的身形鑽入眼眸。操場,池引月跟随班級隊伍跑着,陽光下胳膊白得晃眼。
長風吹亂她碎發,揚在空中倒像紛飛的蝴蝶。
雖僅能看清側臉,但憑借優越頭骨與鼻梁,依舊美得驚心動魄。
雲裳舒緩慢退出,過了許久,又鬼使神差地再度點擊。在看到其身旁擁着幾名女生時,她溢出一聲輕呵。
在學校過得挺滋潤。
異樣情緒于心底蔓延,具體是什麼她分辨不清,隻覺得呼吸時有石頭重壓。
“你能找到她嗎。”
恰好下課,柳念坐在最後一排,極其隐蔽地低頭回消息:“怎麼了,有事?”
懶得打字,她長按語音,嗓音含着沙啞:“讓她放學趕緊回家。”
“這麼急。家裡着火了?”
“滾。”雲裳舒惡狠狠,“生病,我複燒。”
病号總是要比常人多些困意。什麼時候睡着的,雲裳舒渾然不知。隻在迷糊間,聽見翻動試卷的聲音。
這讓她想起在校的枯燥生活。
視線緩慢清晰,思緒還未回籠,床沿忽然有人站起。繼而是池引月問她:“還睡嗎。”
總覺得對方語氣中,隐隐含着嫌棄意味。雲裳舒皺眉,剛想開口,唇邊卻被杯沿抵住。
熱氣撲面而來。
“先喝水。”
“......”好吧,這回也許是自己多想。
渾身乏力,她下意識就着池引月的手低頭。直到杯中即将見底,才懶懶擡手:“我自己來。”
喝完,抹盡嘴角殘留水珠,還沒開口,池引月便将她手中之物拿走,放于床頭櫃。
杯底磕桌面,很清脆。
雲裳舒瞥她一眼,又滑進被子裡。
“吃過退燒藥了嗎。”
“嗯。”
“在飯後吃的吧。”
“嗯。”
見床上人已經悶出汗,且面色也愈發有精氣神,池引月拎起真題卷,要往外走:“要是還難受,就叫我。”
雲裳舒聲音悶悶:“你看我像是走得動的樣子麼。”
腳步停頓,池引月站在原地轉頭,像是在問——那你想怎麼辦。
“坐着,”女生吩咐習慣了,此時話語間也染上傲氣,“繼續刷你的題。”
無法琢磨出對方的心思,池引月聽後暫且沒動靜。白淨的臉冷着,是難以接近的模樣。
主動讓人留下,竟慘遭無視。雲裳舒心裡憋着氣,數秒後翻身:“行,你走。出去關門,沒有我的允許不能随便進屋。”
片刻,床沿有下陷感,能夠感受到來者很輕。坐姿也并不放松,有些許謹慎。
側過身,掀開被縫,往外打量。
是池引月的背影。
這刻的雲裳舒固然得意。她想,能引起全校轟動的人物,就這麼對自己言聽計從,不敢反抗。
真該讓那群圍着她轉的學妹們看看。
“笑什麼。”
正發呆的雲裳舒被這聲問話,驚得猛然咳嗽。莫名心虛,她拿被子遮蓋住臉,強硬道:“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