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枝更懂得什麼樣的态度可以讓她讨厭的人不爽，她平等地厭惡那裡的所有人，立志豎起一身的刺把他們全都戳死。

可惜了，她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她甚至連獨自好好生活的權利都沒有。楊枝很清楚，如果李玄不把她關進後宮，那自己接下來的日子也不會太平，她行事狠辣、不留餘地，在朝中樹敵實在是太多了。

太多人想要她的命了。

楊枝有時候甚至會生出一種詭異的喜感——看看，她的命還是很搶手的。就算是想殺她，還得排号呢，要不然都輪不上。

但這不代表李玄就有這個權利，不顧她的意願，安排她的人生。

在那裡很累，戴着面具活着實在是太累了。

但是今日再次扮演别人，楊枝卻感受到了不一樣的體驗。周圍鏡頭框住的一景，是準備就緒的主演和群衆演員，而鏡頭之外，是各部門認真工作的劇組人員，大家各司其職，共同維持着整場戲的順利拍攝。

小小的鏡頭仿佛把整個世界切割成了兩部分，熟悉和陌生的感覺交織在楊枝的心中，她竟然覺得有點好玩。

她的戲份非常簡單，先象征性地在台上跳個舞，轉個圈，然後突然拔出藏在身上的軟劍去刺殺男主，打幾個來回後，再被男主英勇地一劍斃命。

然後就可以躺在地上當屍體了。

面對着黑乎乎的鏡頭，楊枝别别扭扭地在台上轉了個圈。還沒來得及進行下一步，就被導演憤怒地喊停了。

“卡！你的眼神、眼神！你現在是來勾引男主，要讓他放松警惕的，知不知道什麼叫若情似水的眼神。”

“卡！扭得太僵硬了，能不能把你那個腰放軟一點，跟打了鋼闆似的。你是剛從醫院出來嗎？”

“卡！跳的太醜了，你的身份是當家花魁，當家花魁啊，有跳的這麼醜的花魁嗎？這個青樓要倒閉了？”

“卡！卡！卡！這演的都是什麼玩意兒。”

……

楊枝開始佩服周周了，她到底是怎麼頂着這些“卡！卡！卡！”把這部戲給演下去的，楊枝覺得自己快要忍不了了。

她現在很餓，非常餓，她簡直想把導演頭上僅剩的幾根毛給拔掉。

由于怎麼都演不好，大家都很累了。這時也恰好到了飯點，導演無奈隻能先暫停，下午繼續。

楊枝生無可戀地扒拉着盒飯，連心心念念的雞腿都不想去吃了。

不行，她真的不行，這太難了。

像這種在青樓裡發生的事情，她一般都是那個拿着劍直接闖進來抓人的角色，台上跳舞的角色，她真的沒演過。

“不簡單吧。”周周啃着蘋果坐到了楊枝的身邊，樣子十分地幸災樂禍。

楊枝疲憊地點了點頭：“太難了，這個錢我不想賺了，愛誰來誰來吧。最神奇的是，我竟然想發火了。你到底是怎麼忍住沒有把這個導演給打一頓的？”

聽見楊枝這麼說，周周笑得前仰後合，簡直要喘不上氣兒了。

這簡直也太好笑了吧，自己怎麼“作”楊枝都沒有生過氣，堪稱情緒穩定人員的優秀代表。現在居然因為導演的幾句話，想發火了。

笑得沒完了，楊枝無奈地搖了搖頭，就着周周的笑聲下飯。

笑夠了之後，周周拍了拍楊枝的肩：“不為難你了，剛剛錢重去和總導演商量了一下，把跳舞改成舞劍了。本來這場戲的重點就不是跳舞，沒想到你卡死在這上面了，那改了不就行了。”

楊枝看了周周一眼，沒什麼表示，其實她更希望直接把自己給換了。

這場大笑的效果持續了很久，直到下午的戲開拍，周周整個人的狀态都很昂揚。連錢重都很驚奇——周周很久都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雖然楊枝是個讓人琢磨不透的人，但把她弄過來給周周當助理，錢重覺得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就算她沒有如自己所願，變成為自己賺錢的員工。但她确确實實很合周周的口味，錢重能感覺到，周周對楊枝是很有好感的。

這可太不容易了。

周周在圈子裡面幾乎沒有相交的好友，圈子外面就更沒有了，也真是難為她了。人啊，還是很需要朋友的。

心情好了，才能更好的賺錢啊。不管是為了他，還是為了周周自己。

帶出來一個周周不容易，雖然背後有大金主的推波助瀾，但是這不代表周周就不需要努力。畢竟那麼多資本硬捧，都火不起來的案例在那兒擺着呢。

周周，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