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施法讓一小股冥河之水成環狀流淌出項圈的主體,項圈中間,鑲嵌着她精挑細選的珚玉。
珚玉可以為冥河之水提供靈氣,讓冥河之水保持對惡意的敏銳,為皎皎預警。
其實這項圈做起來并不費事,冥河甚至打算将那珚玉的雕琢工作托付給流水。
可是做好之後,冥河看着暗紅色的水流和瑩白色的珚玉,總覺得不太和諧,所以花了很多精力,以劍氣洗禮流水,剔除了其中的污穢,讓冥河之水變回幹淨澄澈的本來模樣。
本來冥河還想用老樹王的桃木打磨一把木劍,請光目将自己的劍氣封印到木劍中,這樣一攻一守兩件禮物,總能讓皎皎的安全得到些許保障。
但現下這禮物送的着實是臨時起意,實在是來不及,隻能等回去再将木劍做好送給皎皎了。
早在昆侖山上看到瑤池環佩叮當的時候,冥河就想給皎皎置辦首飾。
隻是當她準備禮物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皎皎耳間挂着他自己的小藥鎬,腰間更是“群英荟萃”,挂着他自己裝雜物的小袋子、釐虎送的骨笛、翠娘送的酒葫蘆,實在沒有裝飾的餘地。
她是用劍的行家,總覺得手上戴些多餘的飾品會影響她出劍的速度,推己及蛇,即便皎皎不用劍,他配藥時也會覺得不太方便吧。
思來想去,皎皎身上留給她裝飾的地方好像隻剩下脖子以上可以描述的部位。
她覺得皎皎送自己的玉劍發簪用着很好,想來她送皎皎的木劍也可以拿來當發簪用,那她能做的首飾好像就隻剩下項圈了。
可聽到皎皎的提問時,冥河難得在求生欲作祟下從人情世故的角度思考問題,覺得這樣直言不諱容易顯得她不懂變通、不夠聰明。
所以她信心滿滿地回答:“因為覺得這個項圈很适合你,你戴上一定很好看。”
靈夭看她的反應,就知道她一定不知道項圈在洪荒有一個約定俗成的用法,他半是果然,半是失望,但還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收下項圈向冥河道謝,卻并沒有戴上。
他忽然回歸正題,問了冥河一個同項圈毫無關聯的問題:“對于元屠姑娘而言,‘娶’了我意味着什麼呢?”
冥河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當然是可以名正言順的帶你回幽冥血海了!”
靈夭笑了笑,恍然間想起了什麼:“當初谒見元始天尊的時候你就提起過,你來自幽冥血海。我記得你要尋輪回之境,也是為了解幽冥血海的危局。”
冥河難得露出幾分歡喜:“你竟還記得,是了,等我們找到了輪回之境,解了幽冥血海的危局,我就帶你、光目和小白回去看看……”
她剛想接着推銷一下,又想起了幽冥血海好像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景點,隻能不再贅述,暗暗下定決心,要在洪荒多搜刮一些可以帶回去裝點環境的寶物。
靈夭點頭應下了這份邀請,他實在有些期待,什麼樣的靈秀天地才能孕育出這樣的“元屠姑娘”。
然後他又将話題轉移到了冥河送他的項圈上:“我知曉元屠姑娘的好意,這項圈做得甚是精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能感知别人惡意的奇寶。”
“隻是在洪荒之中,至少在大人之堂,我們默認收服靈寵時主人才會賜下項圈,就好像之前光目姑娘收服小白的時候,小白頸間挂着光目姑娘手腕上的佛珠,大家就知道小白是光目姑娘的靈寵了。”
“當然,倒也不是所有脖頸上戴有項圈的都是靈寵,隻是我們妖族有太多被收為靈寵的‘前輩’,所以對這類飾品格外敏感罷了。”
靈夭說到這裡頓了頓,卻沒有聽到意料中的反駁或者安慰之語,自嘲地笑了笑,又接着說了下去:“元屠姑娘可能是像誤會了項圈的用法一樣,誤會了嫁娶的含義。”
“白矖姑娘願意嫁給螣蛇,是因為她喜歡螣蛇,她願意同螣蛇一起面對未來的生活,無論是歡樂還是悲傷、是健康還是疾病、是順境還是逆境,并且,她相信螣蛇也是這樣的。”
“但我們不是這樣的。”
“我相信元屠姑娘或許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但這喜歡同你喜歡光目姑娘、喜歡小白,沒什麼差别。”
“甚至可能比起我來,元屠姑娘更喜歡光目姑娘才是,隻是因為光目姑娘近來同小白愈發親近,不自覺有些厚此薄彼,你才覺得自己也應該有個‘小白’?”
“其實哪怕隻是作為朋友,我也是願意陪元屠姑娘回幽冥血海走上一遭的,所以你實在是沒必要委屈自己‘娶’我這麼個不成器的家夥。”
冥河忍不住想出聲反駁,她隐隐覺得皎皎說得不對,卻又沒想明白他哪裡說得不對,所以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她的确喜歡皎皎、喜歡光目、喜歡小白,可她也的确不擅長分辨對皎皎和光目的喜歡有何不同,隻好先反駁自己想明白的一點:“皎皎就是皎皎,我怎麼會把你當成小白呢?”
靈夭不由得失笑:“這話要讓小白聽到了,它又要鬧了。”
冥河唇角也扯出幾分笑意:“所以我們不告訴它。”
她對于人情世故實在是天賦平平,但恰好她對于刻苦堅持很有些天賦。
哪怕是不善與人交往的她都知道皎皎是在轉移話題,用一大堆話讓她犯糊塗,其實就是拒絕的意思。
這拒絕雖然委婉,但也讓靈有些生氣。
所以有些生氣的冥河也不準備告訴皎皎,他可以拒絕她的求娶,她當然也可以拒絕他的拒絕。
誰讓皎皎拒絕得那麼委婉,全然沒有問過她是否答應了放棄。
隻是,她現在确實是沒想明白,但她願意拿出她練劍的毅力來思考這個問題。
她總會想明白的,到時候她一定會再問皎皎要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