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涼省。

“解法醫，你沒帶暈車藥？”

曆經三小時的高鐵外加一小段的士後，楚瀾雨的腳終于踩在了涼省大地，還沒感慨這一路艱辛，瞥眼卻見解源臉色不怎麼樣。

“沒事。”解源雖是這麼說，眉頭卻沒舒開半分。

涼省真不愧有個“涼”字，本就在西北風口，加上本地一半的樹木面積，在其它南方城市熱得沸騰時，它的風吹起來還滄滄涼涼，猶如冬季。

楚瀾雨自顧自道：“累的話就再休息幾個小時吧，反正像他們這種較落後的地方，儀式多的是，沒個幾天下不來。”

解源擺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是唯一能确定這些犯罪人員所在地的機會，你别指望他們大姑能二婚。”

這次的行動上頭高度重視，甚至還有幾位省廳的領導也到了局裡，不過之後解源便鮮少出法醫室的門，大概是怕遇上他們。

就此次的計劃，一行人在會議室讨論了差不多一天，煙灰缸都倒了好幾回。

最後是局長和省廳警銜最高級的領導拍闆，說讓楚瀾雨解源倆個人出去探探情況，而他們則在局裡籌備，也準備随時來到涼省。

至于為什麼隻有楚瀾雨和解源這倆人，當然是因為“探情況”這三個字。

探情況當然是人越少越靈活、越好逃脫，要是成群結隊地去，那就不叫探情況，叫實施抓捕。

而楚副和解法醫這對組合，是目前好評率最高的一對，楚副的舊搭檔楊大隊還吐槽過，

“男人果然就是喜新厭舊……我不也是男人？對啊，我就是男人我才知道。”

題外話結束。

楚瀾雨看了眼手機上的高德地圖：“我們現在還在上西區的城市區，山區離這大概還有八九十千米。話說解法醫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啊。”

解源搖搖頭，一聲“不用”卻還未出口，楚瀾雨就拉着他走進一家早點店，順帶落了座：“最少都要墊墊肚子吧，待會就吃不上了。”

楚瀾雨一邊說着，一邊塞筷子給他，而後起身去找了老闆點餐。

解源被他這一套動作整得不知該說什麼，最後扯了扯嘴角：“說的這像最後一頓似的。”

這邊城市的飲食習慣，倒是與楚瀾雨那邊的有點差異。

南方人早上一般都是吃碗粥，或者出去喝個早茶什麼的，這裡卻不一樣，一水的面條包子。

楚瀾雨拿不準解源喜歡吃什麼——問他也隻會說“不吃”——便想着賭一把，給解源點了碗牛肉面。

他旋即回到位子上，同解源道：“解法醫，給你點了面啊，能吃吧？”

“……”解源冷冷道，“算你運氣好。”

那就是點對了？

還沒來得及慶幸慶幸，便又聽解源道：“那個人和莫僑初見面的時候是三号吧。”

楚瀾雨颌首：“嗯。解法醫你想說我們推的時間可能會對不上？”

畢竟中國人對于這個時間的概念很松，這個“下個月”隻要沒到新一個月份，哪怕超過了三十天都沒事。

他慰道：“沒事啊解法醫，哪怕晚了我們也能等啊。”

他複又趕在解源開口之前接道：“你别說萬一早了怎麼辦，那雖然逮不到五行案兇手，也能把這些犯罪團夥給殲滅了。”

解源淺哼一聲，估計是認同了這個說法。

而楚瀾雨高興非常——為自己再一次說服了解源。

老闆動作快，沒一會兩碗面便端上了桌。

楚瀾雨将牛肉面推給解源，随後便去拿筷子。

豈料解源攔住了他，繼而在他不解的眼神中将一雙筷子遞給了他：“剛才你多塞了一雙給我。”

楚瀾雨重新坐下來：“謝謝你解法醫，你原來隻是嘴上毒，其實心還是好的……”

“愛要不要。”解源擡手便要拿回筷子，楚瀾雨忙不疊夾了一筷子面起來。

·

飽腹完後，楚瀾雨正式研究起了上西區的山林區。

能找到上西區這個地方用的都是警方運氣，接下來鎖定許良新大姑婚禮地點，就要用他倆的運氣了。

“哎解法醫，咱要不先爬到山頂上看看哪大紅大紫的？”

解源根本不理他這調：“那該聽鑼鼓聲。落後地區結婚都敲敲打打的，聲音甚至能傳七八裡。而且說不定還會有十裡紅妝什麼的，最後——”

他指向四近，“他們最少都會清一條大路出來的。現在想找地方還早得很，你别瞎吵吵了。”

山路滑，且不知是不是前不久還下過雨，腳下土地便更加潮濕泥濘。

楚瀾雨擡手将面前的樹葉别枝推開，而後扭身向解源道：“解法醫，上來啊。”

解源簡直懶得理他，踩過一塊岩石便跟了上來。

“解法……”

“别說話，你聽。”解源倏忽間警覺，聲音也輕了不少，“有另一個人在說話。”

原諒楚瀾雨隻聽見了唰唰的風聲：“……解法醫，你要記得我耳朵還沒恢複……”

解源皺眉，似是很不耐煩。

他思量了一會，手旋即伸進口袋——

他拿出了一對助聽器。

楚瀾雨：“………………”

大可不必啊解法醫！！

“不不不解法醫，其實我耳朵也沒到需要助聽器的程度，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他忙不疊将助聽器又重新塞回了解源口袋裡，還待再說幾句，聲音卻戛然而止。

剛才解源說的“有另一個人在說話”……他也聽到了。

顯然，這人離他們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