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素白的手腕被燙得一驚,終究是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
他他他!他怎麼可以這樣!
小謝不知何時已經肅然起立,正朝着雲桐的方向昂首挺胸,躍躍欲試。
救命!
雲桐哪裡見過這種場面!她着急地臉都皺了起來,左顧右盼似乎在思考如何讓小謝乖乖地偃旗息鼓,退回原位。
“下去!下去!”
她用氣音輕輕叫喚了幾聲。
但是小謝不為所動,甚至興緻勃勃地沖她晃了晃。
“坐下去!聽不懂我說話嗎!你快坐下呀!”
雖然在戀綜中,他們是營業搭檔的關系。可是這不是營業CP!又不是真的道侶!
哪有營業CP用這種方式和對方打招呼的呀!這要是觀衆粉絲們知道,嚴重點來說,可就是塌房啊!
不行不行!
想起自己好不容易通過戀綜,扭轉的一點點口碑;想起芸娘轉告自己現在彈幕流行的“五大宗門,情比金堅”的口号——
雲桐定了定心神,自己是萬萬不能和謝明溪逾越那種底線的!
盡管是合歡門聖女,但她确實對這種事情一無所知。畢竟,這屬于穿書前“自學教材”裡,不可描寫的範圍了。
面對小謝同學忽然起立挑釁的情況,她就像一個經驗不足的實習教師,被架在講台上束手無措。
見小謝同學不聽勸告,甚至同學的家長口中也溢出不滿的聲調,雲桐實在沒有辦法,總不能就這樣不管不顧吧。她朝着小謝同學的方向,顫顫巍巍地探出手。
眼看着距離越來越近,雲桐伸在半空中的手指倏忽頓住,似乎隔着淺淺幾寸氣息,白皙的指尖被灼燙到了。
不行不行!
怎麼可以随便亂碰!
為了救人坦誠相見已經是一種冒昧了,現在居然就要直接伸手!
雲桐!你在做什麼啊!
你清醒一點啊!
雲桐顫顫巍巍探出的指尖,又慫慫地縮了回去。
可另一邊的小謝同學卻似乎意識到了溫暖的遠離,在涼春的風裡,晃晃悠悠地擠出了幾滴委屈的眼淚。
雲桐心煩意亂,完全不明白事情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自己不就是給他的交頸酒中下了芸娘那裡拿的昏睡藥嗎?
怎麼就到了這種地步?
還是說,表面冷酷出塵的劍修,每當到了夜深人靜的夜裡,都變成這樣一副楚楚惹人憐的模樣?
自己隻是來得不巧了,才撞見了這種光景?
但這樣下去終歸不是辦法,雲桐想不管不顧直接将人推進醴泉中,可眼見着謝明溪的掙紮幅度也跟着越來越大,在他側身推了幾次都是白費功夫。
其中還有一次,她竟然被神志不清的謝明溪捉住了指尖,拽着就要去安撫小謝同學的腦袋。還好雲桐驚慌地抽了幾次手,這才避免了意外。
見着大小謝明溪始終一副難受的模樣,雲桐實在是進退維谷,左右為難。
最終,她深吸一口氣,擡手将绾在自己腦後的荊簪抽了下來,霎時青絲如瀑,散落而下。
這是一枚最簡單的素簪,不過一指的粗細,但打磨得極為圓潤光滑,在清冷的月光下紋理清晰可見。
雲桐蹲在謝明溪的身側,身體避嫌般的向後傾斜,隻伸出一隻胳膊,攥緊了荊簪的一端,向着桀骜不馴的小謝同學探去,口中做法似的重複念叨着:
“下去!你快下去!”
雲桐指尖使上了幾分勁,想用簪子将小謝同學硬生生按回自己原本的座位。
可小謝同學不僅不服管教,還和簪頭玩起了秦王繞柱的把戲。
“嘶——你在做什麼?”
身側忽然傳來一道氣息熾熱的詢問。
雲桐心下一驚,擡眼便見謝明溪口中的布條不知何時已經被人扯開。
難道昏睡藥的藥效過了時間?
可還不及細想,謝明溪忽然伸出雙臂,将人一把攬進了懷中。青絲如瀑,在空中掃了一圈,最終兩道身形交疊着,跌進了一邊的醴泉之中。
雲桐毫無防備地嗆了一口水,正猛烈掙紮的時候,唇邊忽然貼上了溫軟的觸感,滾燙的空氣緩緩渡入。
羅裙散落,露濕初蕊。
一疊又一疊的潮頭将她徹底吞沒前,她唯一來得及做的,便是摸出一粒習華給的丹藥,在唇齒交接的間隙裡,塞進謝明溪口中。
随後,便又是一道灼燙的勁浪,将她狠狠撞在了水下……
*
禁地的屏障緩緩地晃動了幾分,風塵仆仆的謝行風手持門令,打開了禁制。
淩厲的神識一掃而過,謝行風瞬間怒不可遏。
她呢?
怎麼不見她來?
整個禁地裡裡外外,都沒有白霜的氣息。隻是醴泉那裡,有兩隻老鼠在撲騰。
他們怎麼敢的!
可就在這時,一個小青團子攔在了他的面前,直直就要朝他臉上撲來。
謝行風冷哼一聲,連劍都沒有拔,一道随意的掌風便将小青團拍到一邊,準備向醴泉沖去。
可他剛運氣邁步,忽地胸口一痛,嘴角蜿蜒下一道鮮紅的血迹。
這種疼痛,對他這般修為巅峰造極之人并不放在眼中。
可事出蹊跷,不得不留意。自己并未遭受任何攻擊,這又從何而來的傷痛呢?
謝行風這才眯起眼,定睛朝被自己拍到一邊的小青團望去。
這是什麼東西?
此處禁地空曠,唯有一眼醴泉是從鬼域大戰之後形成的,并未封禁任何生靈精怪。這是那兩隻老鼠帶進來的奇巧淫技?
正當謝行風疑惑的時候,青色團子從地上的小坑裡,彈了幾下,終于蹦了起來。圓滾滾的身形擋在了謝行風的正前方。
“阿風,你不記得我了嗎?一晃眼,你都長這麼老啦!”
明明能看見的隻是一個七竅都沒化出的靈體團子,但是謝行風卻無由來的從這小青團身上感受到了幾分……慈愛?
“我還見過你光屁股的樣子哩!”
謝行風面色大變,執劍的手腕一翻:“你在胡說什麼?”
自己急吼吼地趕過來,本意是為了見白霜一面!
現在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想好了久别重逢的台詞,結果人沒見到,還被人這般侮辱——
做了劍宗掌門以來,他已經許久不曾聽見過這種冒犯的話了。
“你幹嘛!你想打我!”
小青團子注意到了謝行風的動作,“唰”一下逃到了另一邊,口中還不住地念念有詞:“沒認錯啊!聞着味道就是當年在醴泉裡光着腚跳舞的人之一啊!”
謝行雲蓄至一半的劍勢倏忽一怔,整個人都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開水般,肉眼可見地紅溫了。
該死的!它在說什麼啊!什麼是光着腚跳舞?
自己何曾做過這種事情?
不過,小青團的話一下讓他回想到和白霜離别的最後一夜,他們身處醴泉之中,是如何地春水盈池……
謝行雲惱羞成怒的同時,嘴角又莫名地微微上揚了幾分,露出一個既愠怒,又滿足的詭異神情。
“你是誰?怎麼會知道這種事?”
難道他和白霜那夜,竟然還有不為人知的偷窺者?
“嘻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