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口,近在眼前。
雲桐已經忘記了靈力,隻是在人群的圍堵下,倉皇地攀上窗台。
隔着傀儡般的人潮,詭異的老師又現出了身形,含着戲谑地笑意,朝她做了一個“快去”的手勢。
雲桐坐在窗沿上,收回目光。擡眼望着窗外陽光明媚的好風光,深吸了一口氣。
随後,她有了動作。
一道接着一道的靈力陡然炸響,隻是此時不再攻向老師、同學,而是直奔整間教室。
她在炸學校。
爆破聲一道接着一道響起。雲桐将剩下半身靈力一股腦地無差别攻向目之所及的整間教室。
随着她的動作,煙塵四起。壓得人喘不過氣的教室幾乎是瞬間,便化作齑粉。
隔着翻飛的木屑灰燼,同學和老師驟轉的神情還沒被看清,就已消散不見。
雲桐低下頭來,這才發現自己腳下不再是岌岌可危的窗台,而是一處春光遍地的公園。
一個垂發老妪慢悠悠地晃到雲桐身前:“小姑娘,逃課出來的啊?你也是來看公園裡的迎春花的嗎?
放心,我不告訴你老師。趕着春天瞧春花,本來就是頂打緊的事情。”
雲桐點了點頭,目送老妪晃悠悠的離去。
金黃的花蕊在枝頭輕顫,迎接着廣袤天地,訴說着春光明媚。
一陣和煦的春風輕拂,畫卷般的春景如同泛起了漣漪。雲桐再一回神,四周的景象又變成了排列整齊的鐘磬。
她終于勘破幻境,回到了禮樂堂。
雲桐緊繃的身體驟然放松,不自覺腳下一個趔趄。
可緊接着,她便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有力地扶住了身形。
她擡眸,正對謝明溪的目光。
“你可還好?”謝明溪微微垂着眼眸,沒有與她對視,隻是雲桐仍從他的神情間瞧出了幾分刻意隐藏的關切。
“我沒事。”雲桐深吸了幾口氣,神色恢複如常。
待她站穩了身形,便友好地将謝明溪的手從自己衣擺拂下,雙手将之緊握在手中,滿眼感激:“多謝你了。”
“不必言謝。”謝明溪眼中的别扭之意更甚,連忙轉移話題,“你在幻境中遇見了什麼?”
雲桐的神情頓時微妙了起來。
自己是穿越人士,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否則還不知道會如何被這修真界中人當成妖邪揣度。
幸運的是,從負責錄制弟子的反應看,幻境隻能自己一人瞧見,不會留像石直接直播了去。所以,就算自己信口開河,也無人能辨其真假。
雲桐清了清嗓子,真假參半的鬼話張口便來:“我的幻境是學堂。”
“什麼?”謝明溪神情略一怔住,實在是雲桐的幻境與他之所見相差甚遠。
不僅謝明溪,本來看不見兩人幻境,頗覺無聊的彈幕又在一瞬間活躍了起來。
【啊?學堂?這麼好學嗎?幻境居然是學堂?】
【我是樂宗弟子,我之前遇見的都是斬妖誅邪的窮兇極惡之境。】
【難道這合歡聖女當真是心性堅定之輩,區區禮樂堂撼動不得其半分心境?】
【憑什麼我在幻境裡哭天喊地,她卻在學堂裡歲月靜好!我不服!我不服!!!】
可還不等彈幕衆人與謝明溪順着思緒一路感慨,便見雲桐誇張地皺起小臉,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太可怕了,上學太可怕了!夫子可怕!同學可怕!作業也可怕極了!”
【……】
【那很有生活了】
【原來學堂也不是什麼歲月靜好的幻境】
【仔細想想,覺得學堂如此可怕,倒也是人之常情……】
【附議】【附議】【附議】
唯有謝明溪眉宇間的憂思不展。學堂……可怕?
怎會如此呢?身為天之驕子的謝明溪在學堂中時,永遠都得各方老師青眼相加,因此也着實缺少一份對人之常情的體察,更不知為何求學一事竟會讓雲桐驚恐至此。
可盡管費解,他依然努力地試圖設身處地地與雲桐感同身受。
“既然學堂如此……可怕,你又是如何破除幻境的呢?”
話音剛落,他便看見方才還心有餘悸張皇不安的少女忽然羞澀地抿嘴一笑,扭捏地用手指攪着衣襟小聲道:
“我把學堂給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