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宮硯哼着小曲,閱讀文件,而後簽上自己的大名,那筆尖時不時停一下。
啧,雖然姿音的工作不算忙,但帶着小崽,終究很不方便。
等再過一會兒,我上去瞧瞧,還是把小魚崽帶下來
……嗯,沒有小崽坐在懷裡,居然有點不适應。
嘭,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宮硯臉黑了一黑,除了姿音,還沒人敢不敲門擅自闖入他的辦公室。
所以現在他的辦公室是誰都能進了嗎?!宮硯的臉沉下,黑眸攝出滲人的光。
沒等宮總發出怒問,遊泳館的經理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回來,大喊道:“宮總,夫人、夫人他跑啦!”
宮硯的威嚴沒能平穩着陸,臉上的表情結結實實茫然一秒:“什麼?”
經理深吸了一口氣:“姿音,姿音結了工資,說再也不幹了,”經理顫巍巍把手上的紅包伸出來,膽戰心驚地說:“還、還讓老奴,不是,還讓我把這筆錢交給您。”
宮硯看都沒看那紅包一眼,猛然站起身來:“你說他走了?”
經理點頭,宮硯心裡慌張起來,面上并不顯露:“什麼時候走的?”經理道:“就剛才,您現在下去,應該還能堵到人。”
“我第一時間就跑來告訴您了,宮總,我發誓,我們館裡絕對沒有虧待過夫人……”經理絮絮叨叨解釋一大串,一睜眼,宮總早消失了。
宮硯乘坐專屬電梯到了一樓,大廳裡空空蕩蕩。他邁開長腿,追到大樓外面,剛巧看到一輛剛起步的出租車,車窗還沒關上,那截雪白的脖子,柔美的側臉線條,總是帶笑的眼睛,不是姿音又是誰?
“停一下!”
宮硯朝出租車大喊,邊喊邊跑。然而距離太遠,出租車提速,很快溜出去百米遠。
宮硯急得什麼都忘了,像被老婆孩子抛棄了的癡心漢,狼狽地拔腿就追,“姿音!小崽!停車!”
這是在公司樓下,A市最繁華的商業街,高端寫字樓林立,上班族人來人往,這一偶像劇般的情節惹來不少目光,很多人已經偷偷拿起手機拍攝了。
“我去!我是不是眼睛不好了,怎麼看着,這麼像咱宮總??”
“就是宮總吧!我的媽呀,什麼情況!!”
人腿是跑不過汽車的,宮硯追了幾十米,蓦然醒悟,趕緊打了最近的一輛出租:“追上前面那輛9985!”司機一腳油門。
宮硯心急如焚,伸着頭,透過擋風玻璃,緊緊鎖定那輛載着姿音和小崽的車。
為什麼要走?
為什麼要丢下他?
明明跟姿音什麼關系都沒有,宮硯卻不由自主地這麼想着。
“呦,這是跟老婆生氣了?”司機大叔笑了,宮硯隻顧盯着那輛車,沒空搭理他。司機繞有經驗地繼續道:“這時候,追上了也沒用。你想啊,兩個人都腦袋發熱,不理智,就算見面了也要吵架。”
這句“不理智”,宮硯聽進去了。
沒錯,自己根本不知道姿音帶着小崽離開的原因,就算追上了,也無濟于事。
而且冷靜下來一想,他沒有任何立場去管姿音去哪裡。姿音說他是崽崽的爸爸,他認,可隻要姿音反悔,也能讓别人當崽崽的爸爸。
宮硯身體漸漸後仰,靠到椅背裡。
他把手機拿出來,給遊泳館的經理打了個電話。
*
姿音在港口下車。
熟悉的海風,波光粼粼的廣闊海面。姿音把布袋裡的小崽掏出來,舉高高,讓風吹亂魚崽的頭發,他們就要回海裡啦。
嗡嗡——嗡嗡——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姿音拿起來接聽,是遊泳館的經理。
“很抱歉,姿音,你不能走。”經理的聲音聽起來沉沉的,仿佛在端着嚴肅公正的态度,“我們當初簽了勞動合同,你至少要在我們這裡幹滿一年,提前辭職需要賠償違約金。”
這個東西姿音沒有聽過,很天真地問:“我是一定要走的,請問需要賠償多少呢?”
經理吸了一口氣:“五!百!萬!”
作為一條人魚,姿音其實對錢沒有概念,“嗯”了一聲,開始算如果自己一個月收到兩萬塊的工資,要工作多久才能賠完。
經理見他還真打算賠,還琢磨着跟雷霆教練借錢,驚了,慌了,完不成宮總交給他的任務他就完了!
“夫人,别算了,把你倆打包一起工作到下輩子也賠不起,快回來吧我求求你了嗚嗚嗚……”
姿音算了一算,自己好像真的賠不起,而且雷霆打工也不容易。
“唉。”一條貧窮的打工小魚歎息一聲,終究是被陸地的金錢絆住了腳。姿音沒有辦法,答應經理回去,經理連聲道謝,保住了下半輩子的金飯碗似的,喜極而泣。
姿音把魚崽重新塞回袋子裡,撓撓臉,有點尴尬地跟魚崽崽說:“咳……崽崽,我在陸地還有點事情,咱們下次再回去吧?”
魚崽高興地唱歌:“咪~叭~咪~叭~”
姿音眉目溫柔,沖他笑笑。
這時候,一道磁性的聲音,很驚奇似的響起:“好巧,你們怎麼在這兒?”
宮硯從車上下來,緩步朝姿音走來,0個人問,但他自動解釋起來:“公司最近進口了幾台國外的機器,我剛巧在這港口接一下,簽個字。你們要回去了嗎?正好坐我的車一起。”
姿音見到他,眼睛忽地燦亮,小跑着挨近。
“那個,你可以借我一點錢嗎?”
宮硯面容正經:“你很缺錢?借多少?”
姿音眼睛亮晶晶:“隻要五百萬就可以啦。”
宮硯:“實在對不起,最近手頭有點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