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馬戲團是朝野縣當地很小的馬戲團,主要營業項目以雜技為主,包括空中飛人、高跷跨火圈……”
“高跷?”栗山稚香猛地開口,“那野田葵子會踩高跷嗎?”
那警員又被栗山稚香吓了一跳:“這個……應該會吧……”
“黑澤警官!!”
又是相似的場景,渡邊忽然從外面闖進來,神色緊張:“黑澤警官!我們找到野田葵子了!她在别墅的頂層!”
這話一出,栗山稚香和琴酒都猛地站起來。
銀色的發絲劃過栗山稚香眼前,琴酒踩着皮鞋邁向門口:“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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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木宅有足足五層樓,加上房頂,摔下一個人基本沒有活得希望。
栗山稚香和琴酒跑到樓頂時,房檐邊那瘦弱的白色身影正站在風中,裙擺大幅度地飛揚着,露出腿側一條猙獰的“x”形傷疤。
沒有警員敢輕易靠近,而警員旁邊還有一位穿着白色女仆裝的、約莫四十歲的一位傭人在哭喊:“葵子!不要想不開啊!你還那麼小,你的人生還很長……”
葵子卻并未将目光投向那位傭人,她定定看着跑上來的栗山稚香,眼中的情緒相當複雜,很難形容,卻讓栗山稚香在對上她的視線時心輕輕抽了一下。
“下面的防護措施做好了嗎?”琴酒問。
渡邊在旁邊低聲道:“都做好了,黑澤警官。”
琴酒點點頭,看着葵子的眼神有些晦澀。
“野田小姐,”他開口,聲音不算大,但足以讓對方聽見,“按照法律,14歲以下所犯殺人罪不用承擔刑事責任,也不受《少年法》所管束。”
“什、什麼?!”渡邊錯愕地看向琴酒。不止他,那女傭和幾位警員全部将目光投向琴酒。
栗山稚香心裡卻有了底。
果然如此。
比起身材高大、容易引人注目的野田翔,野田葵子身材嬌小靈活,更善于通過各種通風管道溜進被害人的卧室将其殺害;她擅長踩高跷,對外模糊犯人特征易如反掌;她長相無害,也沒人會把她和殺人犯聯系在一起。
隻是她行兇的原因八成離不開野田翔。
她想着葵子腿邊的“x”,又想起被害人鎖骨處的“x”,忽覺或許這傷口并非原本就是兇手葵子所劃,而是這傷口才導緻他們成為了葵子的目标。
栗山稚香的想法很快得到驗證,因為琴酒說的内容和她所想的相差無幾。
“……無論你是出于什麼動機,但你的父親将付出相應的法律責任,而非是你。你現在如果自尋短見,隻會幫助你的父親逍遙法外。”
他說着,野田葵子的眸光顫了顫,她垂下一點目光,讓自己在風中更加顯得飄搖。
栗山稚香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悄悄退後了一些,往房頂的另一側靠去。沒從落水中緩過來的身體讓她有些暈,她握緊拳頭,在嘴裡咬破了舌尖。
痛感一個激靈地傳遍全身,她立刻清醒過來,嘴裡蔓延開血腥味。
啊。
她果然還是讨厭血的味道。
栗山稚香正想着,卻見視野内那抹白色忽然動了。但她沒有在她原本的位置往下跳,而是故意躲避了下面的逃生氣墊,朝另一邊飛奔而去!
人群發出連連驚呼,那名女仆甚至尖叫着要仰過去。而很快,他們發現另一個身影仿佛有預知般早就在側面站着,她朝女孩飛奔而去,又一前一後落下——就是這一秒,少女的手臂撈住女孩纖細的腰,另一隻手則牢牢扒在了房頂的邊檐。
上面又是一陣驚呼,栗山稚香卻在這一刻怔住。
不是為女孩輕到不可思議的體重,而是撈住她的這一刻,女孩耳邊的耳機掉落,裡面傳來了她那樣熟悉的、在夢中也無法忘記的聲音——
【再見。】
這是工藤新一的聲音。
她不會聽錯,也不會忘記。
栗山稚香在這一刻,有默契般朝着斜前方那群站在樓下的人看去。
簇擁而吵鬧的人群被鈴木宅牆邊的燈點亮,光暈下團團圍着五彩斑斓的人。各式各樣花色的衣服中,那抹黑色如夜一樣,靜靜伫立在其中。
栗山稚香與工藤新一,遠遠對視着。
少年一手揣着兜,一手拿着手機。
他的眼眸是灰蒙蒙的藍,在夜色的燈光下如一潭死水,又如他那從耳機裡傳來的、冰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