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跟我相處了一晚上，我在你眼裡就是無名小卒？！”

說完，又意識到自己過于激動，就收了收，說：“我昨天表白你沒聽啊，程池。我開頭就自我介紹了……”

程池對他失落的語氣無動于衷，非常客觀的說：“你昨天的話很突然，你的自我介紹我沒聽到，對不起。”

“嗷，那我再說一遍——”他說着停了停，想飙一句古詩的，可搜腸刮肚也沒想出個什麼來，隻好老老實實說，“我叫沈聽落，聽歌的聽，落葉的落。不可以再說沒聽見。”

“嗯，沈聽落，再見。”

—

次日程池某一次去後門接水看到沈聽落時，終于相信了昨天晚上他說的話。

這個人甚至不知道在哪拎了張凳子坐在了他們教室後排，上課也沒走，任課老師路過時都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

程池腦袋上冒出一個問号：學渣？

索性沈聽落就乖乖待在後門當門神，也不搗亂，更沒有追着她做朋友。

她上課聽的很投入，以至于忘記了後排還有個人。

上午的課上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聽落才竄到前面來，坐在她旁邊。

程池練習冊上寫着化學方程式，沒分給他半個眼神。

他也無所謂，自顧自趴在桌上，看着女生的側顔——

怎麼喜歡上的呢？

他也不知道，或許是前兩天突然在榮譽榜上看見了。

可能是哪一天突然發現總是在升旗台、領獎台被很多人看着的女生，在路上其實總是孤零零一個人。

也可能是在街上看她扶起摔倒的小朋友，可小朋友恰好哭了，被小朋友的爸媽看到後她兩眼懵懵的表情。

還可能是拒絕自己跟背初中道法書似的有趣？

不知道。

反正管他一堆亂七八糟的，沒個正經理由，就是喜歡了，沒辦法的事兒。

畢竟這也是他第一次喜歡人，本來也沒什麼規律可摸索。

他晃了晃腦袋，看教室裡除了他倆已經沒人了，試圖跟面前的女生商量：“程池，我們中午一起吃飯，好不好？”

程池寫下最後一個字母，擡頭看着他：“沈聽落，你不了解我，你也不是真的喜歡我，所以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沈聽落揚了揚眉，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可是我現在不是在追求你啊，你不是說了我們是朋友嗎？朋友都是要一起吃飯的啊！”

程池一噎。

“——況且跟你待在一起怎麼算浪費時間呢？我覺得我就很充實啊。”

程池決定換個角度：“我吃食堂。”

沈聽落伶俐的嘴頓了頓，強行擠出一個笑：“行啊，吃食堂，我就愛吃食堂！”

其實上次吃還是高一剛入學，吃了一次，發誓再也不吃了。

程池不置可否，徑直往門口走了。

沈聽落綴在後面，一路上跟很多人打了招呼，程池一概充耳不聞。

他追上去，突然莫名其妙和她解釋道：“我不是渣男，剛剛有部分人我都不認識，我覺得不回應别人不太好才打的招呼，你别誤會。”

程池不知道他怎麼得出的“渣男”這個假設，但她不在乎他的社交，隻是點點頭：“我知道。”

沈聽落瞬間松了口氣，帶上點得意：“程池你竟然知道欸！你果然懂我！”

程池：“……”

這個人腦子多半有點不好。

—

食堂裡很嘈雜，除了風扇嘎吱轉的聲音就是一片說話聲，混雜在飯菜的油膩裡。

沈聽落甫一踏入，就皺了皺眉，程池已經挑了隊人少的排上隊了。

他隻能默默問了句：“程池，你每天都吃食堂麼？”

程池看他這樣，難得解釋了句：“吃食堂更快。”

沈聽落看着女生紮得利索的高馬尾，手癢的偷偷繞了兩根上去，暗暗思索着，連面前的女生轉過來都沒反應。

程池又叫了一句：“沈聽落？”

“啊？嗷，我在。”

“我不想吃了，對不起，我先走了。”程池像是已經排練了很多遍，語氣自然，作勢要走。

“好……嗯？”沈聽落剛要點頭就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連忙伸出手隔空橫檔住她，“發生什麼了，是不是太難吃了？我也覺得，我們——”

“沒有，我就是發現我還不是很餓。”程池打斷他，“如果你覺得食堂難吃的話下次别因為我來了。”

“不是，我……哎呀，不是那個意思！”沈聽落不知道怎麼說，看到她空蕩蕩的手，突然福至心靈，輕聲問道，“程池，你是不是忘記帶校園卡了？”

驟然被戳破，程池原本撒謊不眨眼的臉瞬間有點挂不住，下意識要否認，不過沈聽落比她動作更快，刷一下就把校卡的繩子勾在了她手上，她不知道該不該接受，猶豫着：“你……”

沈聽落指着飯卡，語氣含笑卻又帶着一點認真：“多大點事啊，我飯卡裡現在還剩着高一入學充的錢呢，不花白不花——”

他說完怕程池還不好意思，示意她往前走兩步，勸着：“馬上要到你了，餓着了可考不了第一，你擔心的話到時候還我好了。”

他的話奏了效，程池果真接過，對他道謝，并且保證回去就還他錢。

沈聽落點點頭，在她轉回去三秒後，又自顧自有些懊惱的說：

“我剛剛的動作是不是不對？”

程池遞給他一個疑惑的眼神。

他揚了揚手：“我看網上都是，拿着卡很帥的說，‘拿去，刷爆它’！我剛剛是不是不夠帥啊，程池？”

回答他的是女生默默轉過去的後腦勺。

沈聽落：“……”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