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夫人,你我也是各取所需,你放心,待定瑜歸家,我定不會強占着這位置。”
江洛橋面上笑着,既然無從拆穿她,不如走一步算一步。
随後婁氏便回了宴上,留她一人獨自走着,雪漸停,微風徐徐,暖陽破雲而出,揉碎的日光灑落在她身上。
她低頭走着,眼前出現一雙錦繡雙色芙蓉鞋,定睛一看,竟是宋施盈。
“宋娘子?”江洛橋有些意外。
宋施盈别着身子,雙腿呈八字形站着,面上極不自然,眼珠子轉了一大圈,在江洛橋探究的目光下這才願意開口。
“我是來告知你一聲,今日絆你那葉家娘子有意将你引入廂房再奪清白。”
“郦陽公主設宴那日我那般對你,你為何還願提醒我?”
瞧着她别扭的模樣,江洛橋心中笑得歡,葉雁想奪人清白,與她又有何幹系?其實她大可不必走這一遭,可她不計前嫌來了。
頓時,江洛橋深覺人有百面,宋施盈辱裴恪是一面,救她又是一面。
宋施盈似乎也頗為不好意思,她把手背在身後,食指悄悄扣着。
“一碼歸一碼,我自知清白于女子而言有多重要,我與你再不和,也絕非奪人清白之輩。”
江洛橋應:“你若對裴郎君尊重些,也許我們還能成為朋友。”
至少,宋施盈是個光明磊落之人。
可宋施盈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反駁道:“京中都叫他裴瘸子。”
“那是他們的不對。”
人活一世,有名有姓,豈能以辱稱相稱?
用言語将人踩在腳下,他們也就這樣才能獲得些成就感了。
宋施盈是不服的,兩人一般年紀,何時輪得到江洛橋教她對錯了?
于是她嗆江洛橋:“你說的就是對的嗎?”
“于你而言是對是錯,自然得問你心中的良知。”
說完,沒等她反應,江洛橋便點頭緻謝先行離開。
不過,擦身而過時,江洛橋還是與其表明了想法:“我不喜歡小王爺。”
從始至終,她都表達得很清楚。
“不過,你這樣單純直率的人,實在不适合過那般勾心鬥角的日子。”
像宋施盈這樣心軟的人,未進王府,她不要人命,自然有的是人要她的命。
此行江洛橋見識了宮中險惡,隻是與沈賀逍走近了些便惹宜王妃不快,日後還有的不好過的呢。
奈何宋施盈不聽勸,不再是方才那難為情的模樣,當下便眉峰立起,氣得直呼氣。
“你懂什麼!我從小便喜歡他,即便他不喜歡我也無妨。”
她喜歡一個人就是認定了的,沈賀逍在京中長大,那時二人很是玩得來,後來宜王前往封地,她被養在深閨,便漸漸沒了消息,可她對他的感情卻随着年紀增長愈加濃烈。
江洛橋倒也沒有駁她的想法,隻祝她最後得償所願。
這場宴一直持續到夜幕落下,衆大臣陪同陛下吃酒賞樂不亦樂乎,江洛橋漫無目的地在外溜達躲清閑,終于有人遞了個信兒過來,說裴恪邀她前去。
猜到是葉雁所為,她留了個心眼。
那人把她帶到一廂房,趁她不備便一把推進去,在外頭落了鎖。
江洛橋翹起嘴角,假意喊了幾聲救命,聞人走後目光才落在床上的人兒上,那不是葉雁還是誰?
葉雁會收買人,她就不會嗎?
房中燭火被吹滅,葉雁悠悠睜眼時,便有一陣陰風刮過她的臉,正對着的那尊佛像換了鬼面,盯得她毛骨悚然。
“啊!”她一不慎滾下了床,“啊——”
她定了心神,卻見那鬼面佛的聲音幽幽響起:“葉雁,你可知罪?”
葉雁瞳孔驟然擴大,坐在地上急促地呼吸,咬着手指往後躲,直至退到床邊無路可退,才顫抖着身子問:“你……你要做什麼?”
“你誣陷好人,壞事做盡,我此行……收你來了。”
話音方落,佛像旁的小窗“嘭”地打開,隻見葉雁抱頭不敢動,吓得全身都蜷縮在一起。
“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楚莺兒!”她猛然擡頭,五官都擠在了一處,“我也不想把你抓走,都是她指使我的!”
佛像後的江洛橋聞聲收起笑意,面上漸漸染了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