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可沒求着你救我,即便你不救,我照樣能脫身。”
江洛橋原本以為再如何說她救他也是事實,以此換一人情并不過分,不過此人不按常理出牌,最會耍無賴。
不過她早有準備,坐下給自個兒斟了杯茶,與常煙雨對視一眼,才說道:“你可知,你體内早就中了毒。”
接着她又放出大招:“你是不是手腳無力許久,如今又覺得心癢難耐似蟲兒攀爬,若真如此,便是毒已迫近心門。”
這小王爺見她那股得意勁兒,摸了摸心口,又想起年初便開始卻并未在意的老毛病,此刻已半信半疑了。
“此毒你解得别人解不得?”
“你大可去尋醫。”江洛橋摸摸發髻神秘一笑,“三日内無解藥,就等着讓人收屍便是。”
沉默了半晌,他忽地一笑,輕輕與她碰了個杯。
“我方才開玩笑的,你是常娘子的密友,自然也是我的密友,我又怎會不幫你呢?”
倒真是個能屈能伸的,江洛橋心中笑他,随後卻止了笑意,警惕地望向他。
“我與常娘子是何關系,與你何幹?”
一聽沈延就來勁兒了,隻見他正了衣裳,卻維持不住一刻,朝着常煙雨擠眉弄眼,惹得人家低頭眼不見為淨。
“話可不能這麼說,這是我未來夫人,怎會與我不相幹呢。”
聞言,江洛橋擋住他的目光,正色道:“小王爺這是要逼她嫁與你?”
“非也,我絕無逼迫之意,惟一真心以待。”
“她這身子骨,可經不起第二個呂旭了。”
她說着,握住常煙雨的手臂。
呂家非善類,明王府有過之而無不及。
上回梁府一案,隻抓了司農卿梁蒙松,還有此前的元府案、肖府案,伏法的大有人在,可其幕後之人明王卻仍舊逍遙法外,讓天下世人皆戰戰兢兢,讓天上冤魂皆不得安生。
再怎麼說,明王也是當今聖人的兄弟,可不是一個安國公嫡女的身份能施壓的了。
提及明王私癖沈延便苦惱了:“你可不能一竿子打死一家人啊,我老子怎麼樣那是他的事,我與他不共戴天,斷不會同他那般有那樣的癖好。”
這世上恨明王的大有人在,裴恪恨,他沈延也恨。
他的母親原本是明媒正娶的明王妃,在誕下他三年後便吊死在府中,隻因受不了那禽獸的百般折磨。
可萬般惡事若無證據,聖上即便知道了,那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思及此,沈延沉默下來,摸摸握緊了拳。
卻見江洛橋冷哼:“你倒是很清楚他做過些什麼!”
頃刻後,她昂起胸脯正對上沈延。
“你若是敢傷害煙雨,即便你死了,我也要拉出來鞭屍的。”
這世間的女子,她不能一個個都護住,可身邊的人,她便容不得他人肆意傷害。
常煙雨知她心意,會心一笑。
臨離開時,江洛橋給沈延留了一句話:“若想知下毒之人,不如先查查你的膳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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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裴恪悄悄來了宮牆外,饅頭狗鼻子靈,遠遠地便來迎他,一下子便撲倒了懷裡。
沈為璋剛用完晚膳,慵懶的聲音從那頭傳來:“你好些日子沒來了,難得你還記得我。”
裴恪不欲,隻把手中的畫卷讓饅頭叼了進去,放到沈為璋手中。
“盧二娘子拿到的?”
他将畫打開,手指觸碰上畫中顯現出來的名字,勾起了嘴角。
“嗯。”
感受到裴恪的沉悶,他收了畫,無聲的笑意卻蔓延開來。
“那你為何不快?”他靠坐在牆邊望月,猜到了,“你騙她了。”
京中無人知曉,他們自幼時相識,起初是裴恪時常帶些百味軒的新品和說書段子來給他逗趣,後來還是裴恪來,隻是二人都沉悶了許多,兩個壓抑許久的人,皆誓要為人上人。
這般想着,沈為璋笑出了聲。
他說:“阿妧昨日來了,給我講了個玩笑,你要不要聽聽?”
他拿起一石子扔到裴恪腳邊,打趣道:“她說,你陷入小娘子的溫柔鄉了。”
明月當下,亮夜寒涼,裴恪的心卻驟然一股暖流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