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友不介意拼桌吧?”重明詢問一句。
樓梯上漸漸下來一群仙家子弟,懷忘沉默不語,并未回答。
許是粥太燙,孩童撅起嘴吹着碗邊。因并未正眼瞧面前的男修,以餘光來看一雙眸子正盯着自己。
這人有些奇怪,懷忘感到有些冒犯,并不想在此多待。
待玄采将最後一口吃完,懷忘結了帳,從店小二手中接過油紙包裝後的吃食,領着孩童離去。
“仙友。藍仙友。”這聲呼喚聲音倒不大,并未引起旁人注意。懷忘尋聲望去,那男修端坐桌前,額間碎發讓人看不清臉色。
“可還記得我?”重明胸脯起伏很大,他壓了壓呼吸問懷忘。
“自然是記得的。”懷忘把記憶搜羅了遍,為避免生端,順着他的意回話。
重明擡首,眼睛直盯向他:“你可還記得我的姓與名?”
他這一問,懷忘扯出一抹尬笑:“鄙人記憶不大好,見諒。”言罷抱着玄采身影閃過,沒了蹤迹。
真是個怪人。
懷忘備好食材,又同黎拂衣和十三娘交代幾句,以防被人察覺,木屋前的結界也并未去除,至少在他離開這段時間内,能保護這三人。
玄蕭閣不同于其他門派,此派坐立于海中央,想要前往需乘舟或禦劍。
海岸白色沙粒随着浪花的席卷顔色時淺時深,于光下波光粼粼,海風攜帶鹹濕的氣息撲面而來。
日光被陰影遮擋,懷忘仰頭一望,那是一葉舟從天而降。
船頭立有一人,樣貌俊美,明黃外袍在光下格外耀眼,頭頂羽冠随風揚起。
褚鶴洲邁下船,抱拳行禮:“幸會!”
懷忘見此颔首作揖:“多日不見,褚仙友仍是意氣風發。”
少有被人誇贊,褚鶴洲有些害臊,錯開話題:“見仙友一人在海邊,不如乘我派船隻渡海。”
“對呀,藍仙友不妨一起。”頭頂傳來一女修的聲音,懷忘擡首一看,是江書顔,想來是為清虛觀引路的。
懷忘俯首:“多謝。”
進入玄蕭閣海上,四周一望無際的蔚藍,偶有魚類躍出海面激起水花,位于船頭迎着海風,少有的清閑。
不過片刻,海面升起一陣海霧,仿若闖入秘境看不清周遭的景象。
遠見黑影,船頭破開海面直駛向那處,撥開雲霧,豁然開朗,面前正是玄蕭閣所居的山。
半山腰圍繞着淡淡薄霧,山頂正照高陽,從山後溢出縷縷光線,仿若神山降世。
見來了客人,玄蕭閣弟子各自分配引着諸位來賓前往廂房。
雖說與外世隔絕,但這座山林木、飛禽走獸也富饒,不遜于其餘三派。
為他引路的是江書顔,懷忘慢她一步,在其身後緩步跟随。
踩着青石闆路,邁閑步上山,磚縫青苔或是密林中淡淡的水汽,也是别樣的風光。
“門派交接大典将會在後日舉辦,明日您可在本派閑逛或者休息。”江書顔柔聲道,向懷忘講述。
後者隻是輕聲嗯了一句。
少女斟酌片刻,想讓氛圍并沒有那麼尴尬:“那日您救了我,也算半個救命恩人。家師知曉後,也囑托我知恩圖報。”
見她又拿起往事,懷忘輕笑:“一件小事,姑娘再三銘記于心,這讓鄙人有些惶恐。”
少女羞紅了臉,噤聲不再說。
片刻過後,二人穿過步廊,從湖水上方拱橋邁過,面前赫然是一座與山林相融的廂房,稱其是世外桃源不足為過。
“若有問題都可詢問我派子弟。”少女颔首急匆匆離開。
這樓閣裝飾華麗,倒符合玄蕭閣的風格。懷忘推開木門,日光透過窗棂映在屋内,柔光襯得整個廂房帶了些許溫暖。
懷忘坐于榻上靈力周旋幾次過後,窗外的柔光漸漸變成冷光,四周被黑暗吞噬,攏上一層昏暗。
已經是晚間了。
左右閑來無事,懷忘拉開房門,瞧望懸于空中的寒月,身披月色,欣賞着地面枝葉搖曳的陰影,也算是在玄蕭閣閑逛。
瞧着月色,顯然是深夜,偶爾有林間飛禽的叫聲,門派内多數修者皆已休息下。
懷忘将這座山閑逛差不多,幾步竄上枝幹,肩膀輕倚着樹幹,遙望墨色海面上的點點波瀾。
清風明月,遠聞海浪敲打沙灘的驚濤聲,竟是别樣的悠閑。
閉眸小憩時懷忘耳邊卻傳來一句詢問。
“你站那麼高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