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局,說是鴻門宴都不為過。
關宏宇氣盛,大概也是仗着自己身手好,絲毫不覺得吃個飯能有什麼危險。
桌子上有酒,有菜,還有一大袋現金。李老闆笑嘻嘻的端着酒杯,當然還是那套說辭,什麼錢不是問題重要的是生意,關宏宇也還是一如既往的笑臉相迎,笑着拒絕了他。
話越說越短,關宏宇鐵了心拒絕,對面也幹脆不再好言相勸,言語中的奉承也變成了威脅。
偏偏關宏宇這個人,吃軟不吃硬,對面越是這樣威逼利誘,他越是骨頭硬,最後幹脆大手一揮,把那套準備年後再說的金盆洗手的說辭搬了出來。
“我在街面上耍這幾年呢,雖然都是小打小鬧,但也承蒙各位的照顧……從今兒起,十二點以後,咱北城街面上就沒有我關宏宇這一号了。”他一邊說着,一邊拿起酒杯起身,“一個是向各位表示感謝,再一個跟你們道個别——先幹為敬啊。”
一飲而盡,關宏宇轉身拿起衣服要走。
“撤了。”
“關子。”豹子哥的那位左膀叫住他,“要不是認識你這麼多年,哥哥我還以為你跟我逗着玩兒呢。”
什麼狗屁哥哥,老子有哥——關宏宇心裡默默的想——你臉真大,什麼親戚都敢亂攀,我要真把我哥的名号搬出來,看你還敢亂放屁。
“……兄弟,給個痛快話,有商量嗎?”那人站起身,把桌子上的那袋現金往前拉了拉,“我也不瞞你,這錢不是你的就是我的,你要是把它收了,舒舒服服的入行;我要是把它收了,就得按規矩納投名狀了。你好好想想,别讓哥哥太難做。”
這腦殘。
聽見哥哥這倆字,關宏宇就想揍他。
“是難做人,還是難做狗?”
先動手的不是他,是對面那個胖子。但關宏宇也不算是正當防衛,他從老早就看這夥人不順眼了,要不是怕這群亡命徒給自己和亞楠帶來麻煩,估計早就該動手。
但直到三兩招過後,關宏宇終于察覺出不對勁——這幾個都是練家子。
每個人都帶着刀,身手在普通人的水準之上,他雖是武警出身,但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二三四五把刀——情急之下,他奪了對面的刀,捅了人。
“我有、我有可能殺了人……”電話裡,他這麼跟亞楠說。
但又好像沒有。我應該沒有捅着他的要害,但我不确定,當時情況太混亂了,我不能打保票。
“……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他補了一句。
關宏峰下意識摸了摸下巴,許久才開口:“印象中,當時好像沒有類似的報案。”
“問題就是這個,哥,如果我那天晚上真的捅死人了,怎麼可能你們警方沒有一點消息呢?”關宏宇頓了頓,“而且退一步講,就算我隻是把人捅傷了,他們也沒有報警,這肯定不正常吧。”
“你剛才說,你想起這些事是因為薛嘉福?”他提醒道。
“對,我記得那天晚上,有個人身手特别好。他的路數不是我們這種專門的警察身手,也不是像是那種練武的,什麼散打跆拳道那種,而是……怎麼形容呢,像是專業玩刀的。”
“你是想說職業殺手?”
關宏宇皺了皺眉,猶豫着想糾正,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辭:“倒也……倒也不是特别專業,但對付普通人夠用,兩三下絕對能取人性命。”
關宏峰了解他的身手,能把他逼到非得奪刀傷人才能脫身,絕不是僅靠人數多就能做到的。
“這個人,我昨天晚上也見到了。”關宏宇終于引入正題,“就在薛嘉福身邊,看樣子是他的人。”
而213那天晚上,這個人跟在那個李老闆身側。
“哥,我剛才就一直在想,如果他們要陷害你是早就計劃好的事情,那支開我應該也是計劃的一部分。”關宏宇繼續,“那個李老闆跟這件事有沒有關我不知道,或許他是被利用的,或許他就是他們的一員,但213那天晚上我的遭遇絕不是偶然。”
關宏峰思索道:“你說的這個李老闆,你還有他其他的信息嗎?”
“還真沒有。”關宏宇垂頭喪氣,“我隻知道他姓李,但現在來看,有可能這個姓也是假的。”
那天在場的幾人,除了早就和豹子哥一起魂歸故裡的兩名小弟,宇宙第一通緝犯關宏宇,剩下的就是那個來路不明的李老闆,他随身帶的兩名小弟,和這位身手了得的薛老闆的身邊人了。
“化工廠和銀嘉快運有關,林嘉茵要查的孟仲謀軍火案和這個薛老闆有關,213的案子很有可能也和這個薛嘉福有關,哥,這個銀嘉快運一定有問題。”
“還有一點,哥,”關宏宇嚴肅起來,“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什麼要陷害你?”
關宏峰不語,不知道是在沉思,還是心底早有猜測。
“我不是說他們陷害你的原因——我的意思是,如果對他們來說,你是一個需要除掉的阻礙,為什麼不幹脆下黑手弄死你?理論上講,按照你描述的213那天晚上的遭遇,那些人有殺死你的機會,但是他們沒有——就像上次我被安廷抓到一樣。”
“他們不想讓你死,又不想讓你好好活着,偏偏要讓你背個殺人犯的名聲,難道隻是因為吳征滅門案需要一個背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