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宏峰說完這句話,似乎再沒有其他人的聲音,這讓崔虎和關宏宇甚至産生了一點這話是在問他們的錯覺。
“要我殺就殺,幹嘛這麼大費周章的?”
他似乎是想多套出一點信息,作為給崔虎的提示。
是的,這通電話是打給崔虎的,不是打給關宏宇的,那他一定是想讓崔虎做些什麼。關宏宇很快摸出了他哥的想法,第一時間想到了要做三角定位。
不對,哥的手機做過反定位改裝——這不是壞事了!
關宏峰的聲音又傳來,大約是要給他們更多暗示,但他的語調聽起來有些中氣不足:“你們到底要帶我去哪?”
是在車上的意思?
聲音有點不穩,是天黑的緣故嗎?關宏宇皺了皺眉,覺得犯罪分子不會好心給他開内車燈。
于是在東躲西藏甩人的百忙之中,他抽出兩秒時間快速給崔虎發了個短信:‘可疑車輛’。
崔虎很快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去調取醫院的周邊監控,緊接着他就開始犯愁,市醫院能進出車輛的入口有兩個,就單單關宏峰這兩次電話中間十分鐘的間隙,外出車輛就算不上百也有大幾十,等一個個查完,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太多了’,他回複關宏宇。
電話那頭傳來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到地方不就知道了,你急什麼?”
“不就是想殺我嗎?為什麼不直接動手?”關宏峰的語氣裡挂了點不耐煩,随後又重複了一句,“你們和王志革是一夥的吧?”
關宏宇已經鑽進了美食街,他快速穿梭在人群中,鼻尖上不斷變換着各種美食的氣味,耳邊也是各種嘈雜的歡聲笑語,有成群的學生,也有一家三口。
可惜現在不是享受生活的時候,關宏宇急行着,飛速思考關宏峰說的每一句話。
這是他第二次重複提到王志革了,甚至是用兩個完全一樣的句子——在這種情境下,以他哥的腦子,絕不會說半句沒用的廢話,這其中一定有暗示。
“什麼王志革?沒聽說過。”那個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關宏峰的氣息已經不穩:“你們襲擊醫院的手法和他一模一樣,連開的車都一樣……這又沒外人,裝什麼?”
車?關宏宇立刻意會,飛速給崔虎發消息。
‘銀灰色捷達’,他記得很清楚,當時還是他發現了王志革的車。
“你跟他廢什麼話?”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搜身。”
随後是一陣窸窸窣窣的噪音。
崔虎用最短的時間,加速過完了兩個出口十分鐘内的所有視頻,回了個‘4’。
從關宏峰第一次主動打電話,但因為信号屏蔽被迫挂斷,到現在他第二次來電,特警隊剛入場封鎖醫院為止,這期間的十分鐘裡,同共有四輛銀灰色的捷達駛出了醫院。
關宏宇心慌的厲害,四輛車,短時間内絕對不可能快速查完。
他急速穿越了美食街,但沒有從正門出去,而是轉到了消防道的側面,從兩人高的圍牆上翻了過去,落到隔壁的巷子裡。
“——哎,姐,這有手機。”聽起來關宏峰那頭的情況不太妙。
“扔了。”
緊接着,兩聲非常劇烈的碰撞聲,大約是手機叫人從窗戶裡撇出去了,随後呲啦一聲,通話再次中斷。
電話裡再次沉默了,崔虎打鍵盤的聲音和關宏宇的喘氣聲此起彼伏。
“你身後還、還有一個。”崔虎先開口。
關宏宇從沒覺得自己的腦子像今天這麼冷靜過:“先不用管我——查監控,沿途的交通監控,總能有拍到車内情況的,隻要确認車裡坐的都是誰,至少能排除一兩個。”
電話裡又安靜下來。
關宏宇把手機攥在手裡,以最快的速度穿過兩條胡同,他敏銳的感知到,有個身手很快的家夥一直跟着自己,怎麼都甩不掉,難纏的很。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如果不是他哥那邊要幫忙,關宏宇倒不介意再陪他多跑一個點,但是現在,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解決這個人。
距離他和劉音約定的地點還有一條街,再不動手,恐怕就難碰頭了。
想到這,他立刻側身拐進了左手邊的胡同口。
關宏宇把手機話筒放在嘴邊,低聲說:“虎子,你先查着,我一會回你。”
他倒也沒挂電話,隻是把手機放進衣兜裡,拉上拉鍊。
跟着他的那人也很敏銳,似乎也發現關宏宇正躲在巷子口埋伏自己,于是快速從兜裡摸出一把小刀。
銀光閃了閃,同一瞬間,人影快速從胡同口竄了出來,低身往前沖,男人躲閃不及,被巨大的沖擊力撞到地上。
關宏宇沒有和他纏鬥的打算,二人栽到地上,他立刻用腿去壓男人的上身,雙手拽住他的左手腕用力往後扯,試圖快速形成十字固裸絞。
他當然沒第一時間注意到男人手上的刀,于是拿刀的右手在下一秒橫刺過來,向着他頸邊的大腿。
關宏宇連忙擡腳飛踢過去,在這個間隙,男人迅速掙脫了他的束縛。
“兄弟,咱們沒仇吧?”
那雙眼睛夾在帽檐和口罩的縫隙中,目光卻比男人手中的刀子還要鋒利,一股濃烈的殺氣傳出。
男人警惕的盯着關宏宇的一舉一動,因為至少現在,他沒有獨自面對對方的打算。
“沒有。但是你的賞金很高。”
他以為關宏宇至少會再多問兩句,這樣好多拖延拖延時間——可是沒有,那雙充滿殺氣的眼睛以極快的速度瞬移到他眼前。男人快速出刀,卻被關宏宇一一攔下,他想利用地形和人拉開距離,可對方也沒給他這個機會,立刻鉗住他的右臂,叫人動彈不得。
他甚至沒看清關宏宇是在什麼時候抓住他正在出刀的胳膊的,隻是忽然刺痛,才察覺那幾根有力的手指已經掐進了他的筋肉裡。
男人瞬間把刀換在左手,卻不想關宏宇擰着他的手臂,大力往後掰。他被迫轉了半邊身子,膝窩處就被人猛的一踹,緊接着嘎巴一聲——他的右手腕直接脫臼了。
男人疼得慘叫一聲,本能擡起左臂想用刀繼續攻擊,關宏宇很輕松的擡手接住,借着他的力往他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不過到底還是錯開了一點,刀尖順着脖子劃過去,直接紮在了鎖骨上。
第二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