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趙茜失蹤已經過了兩個小時。

距離周巡二次失蹤也已經過了兩小時。

小汪叉着腰，一臉凝重的站在停屍台前，聽高亞楠和他講屍檢結果。

“……他身上這些打擊傷我就不再贅述了啊，總之打他這人絕對是個高手，每一處都是奔着最疼的地兒去的。”

他們面前躺着的這位，正是前不久剛從燒烤城帶回來的死者，當然，當時一并帶回來的還有那個被當場逮捕的“兇手”——盡管現在此人已經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高亞楠繼續：“值得注意的是，他的十根手指都有不同程度的錯位或者變形，但是未見明顯開放性創口，很明顯是被人掰斷的。”

見她一直沒提這具屍體最顯而易見的的一處傷，小汪索性直接開口問：“那死因呢？是脖子上這個嗎？”

“哎，這就是重點了。從屍檢結果來看，死者生前曾遭受過持續鈍力毆打，造成内髒多處損傷并引發逐步性失血，他的肝和脾都有挫傷和破裂。死者雖然被利器割喉，但實際上他的死因并不是這個，而是多髒器損傷引發的腹腔内出血性休克。雖然死者在被割喉後仍有吸入性反應和少量血液循環，應該還有微弱的生命體征，但嚴格意義上說，割喉并不是直接緻命因素。”

“也就是說，是被人打死的，不是個割喉死的？”

高亞楠皺了皺眉：“雖然這話有歧義……但是好吧，你也可以這麼理解。”

小汪思索片刻，繼續問：“那脖子上的這個傷口，能判斷兇器嗎？”

“兇器推測和和周……額，和現場嫌疑人手裡那把刀一緻，DNA檢測不是也已經出來了嗎，刀上的血屬于死者，那應該就是兇器了。”

“刀上有周隊的指紋和DNA，”小汪毫不避諱周巡的問題，“但是我看咱們這個好像，沒從屍體上發現任何其他人的生物痕迹啊？”

高亞楠摘下手套丢進一旁的垃圾桶：“沒錯。死者生前肯定是和現場和人發生過沖突，身上這麼多打擊傷，甚至手指都被人折斷，但是他的指甲縫裡，或者身上的任何地方，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的其他人的生物痕迹——這點确實也很奇怪。”

小汪兩手撐在桌子上：“那是不是我現在可以說，就算死者脖子上那刀是周隊造成的，人也不可能是他殺的，他不可能是殺人犯，對吧？”

“對。死者身上的打擊傷，形成時間至少在十小時以前，那會他還在隊裡吧？總不可能還找時間偷偷出去打個人。”

“這麼說來，他就不可能是兇手啊，”小汪一拍桌子，眉毛又擰到一起去了，“那他跑什麼？”

高亞楠一攤手：“是不是兇手我不知道啊，這個是你們來判斷的，我隻負責做屍檢。不過要我說句不好聽的，就算人不是他殺的，但如果脖子上這一刀是他做的，到法庭上也得算殺人未遂，最低也是個侮辱屍體罪，還是要判的。”

“高主任，咱憑良心說話，你覺得我師傅是這種性格嗎？他能幹出這種事兒嗎？”

高法醫搖了搖頭：“咱們信不信說了不算啊，真上了庭，還是要用證據說話……現在看來，這現場證據很明顯對他不利。而且就像你說的，就算他真的什麼都沒做，是被冤枉的，你說他跑什麼？”

這句話并不是質問，而是高亞楠發自肺腑的疑惑。

不光是她和小汪，隊裡大部分人都是這個态度——堂堂刑偵支隊的隊長，要真是被人陷害了，不配合隊裡把事情查清楚，跑什麼呢？

小汪想起什麼：“不過，他出車禍的那段路段監控我看了啊，很明顯，截車那夥人就是要殺他的，押運的那幾個都重傷了——那種情況下，搶了槍逃跑，從保命的角度來看也是合理的吧？要是我我也得跑啊。”

“可是……”高亞楠歪了下頭，“現在距離他逃跑已經過去将近兩個小時了，按照你說的，他當時是為了保命，那後面呢？他跑了以後為什麼不到附近警局求助？為什麼不主動聯系隊裡？按照你師傅的習慣，這種情況下，難道不會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嗎？”

小汪又啞火了。

難道他還有什麼事要做？

小汪現在有一種很強烈的沖動，他特别想跑到顧局眼前，問問他上午在審訊室裡那十分鐘，他們到底說了什麼，又計劃了什麼，到底包不包括周巡被人截殺甚至搶槍逃跑這部分。

但他問不了，很明顯，就算他問了，顧局也不可能給他透露任何信息，不然周巡當時就不會專門要求和他單聊了。

不過從剛才周舒桐進來彙報消息時，顧局的反應來看，這件事他似乎是不知情的。不僅不知情，在在場所有人裡，他的反應是最大的——這不是個好的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