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珣接過玲珑球,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瞧着裡面刻着的妧字還有葶字,虞珣便知道這正是母親還有姨母的名字。當年顧家還未落敗,整個京城的人該是都知道大學士家一對姐妹,一個叫顧妧,一個叫顧葶。
隻是誰能想到,如今母親已是香消玉殒,而姨母顧葶,竟在錢家做妾,隻怕今日能夠出府來,也是求了錢家主母的許可。或者是錢家也想借着姨母,攀了顯國公府,才允了她出門的。
婦人把這玲珑球遞給虞珣後,眼中難掩慈愛的看着她,又道:“珣兒,日後我們便莫要再見面了。顯國公府能容你過門,謝家三爺能給你這個發妻體面,可在國公府你隻怕也是行差踏錯。姨母當初淪落去教坊司,後來做了錢家的妾室,這些年也算是飽受蹉跎。所以,孩子,你無需擔心我,更無需想着要幫我。人這輩子都是命,而姨母也已經屈從了命運給我的安排。”
虞珣緊緊抓着手中的玲珑球,一時間竟是無語凝噎。
似是早就預料到了她的感傷,婦人伸手輕輕拍拍她的手,輕笑道:“珣兒,你需要記得,你如今已經是謝家三太太了,本就不該和我們這些人有什麼牽扯的。謝家三爺論相貌,論軍功,即便是在京城世家公子中,都是出挑的。所以,隻要你不犯大錯,這輩子是能夠平安順遂,兒女承歡膝下的。若是姐姐和姐夫看到了,也會感到欣慰的。”
說完這些話,婦人松開虞珣的手,起身便離開了。
虞珣瞧着婦人離去的背影,再沒有忍住,低泣出聲。
一旁的青黛也忍不住落下淚來,她和姑娘入京,在信國公府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偏眼前這個受盡坎坷,淪落到商戶做妾的姑奶奶,竟是真心替自家姑娘着想,真心疼姑娘的。
可姑奶奶方才的态度,根本不願意給姑娘招惹任何的麻煩,所以青黛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姑娘了。
虞珣好半晌才恢複了平靜,這會兒她心底也是一片怅然。她自然是想要幫姨母的,可她又能做什麼呢?
姨母淪落教坊司,被錢家贖身在錢家已是這麼多年,自己即便重生一世,又怎麼可能有能力幹涉她的命運呢?
或許這便是姨母方才所說已經屈從于命運的安排了吧,可原本是世家貴女卻淪落至此,虞珣怎能不感傷。
因着這件事情,虞珣這日回到國公府時,心情依舊有些沉重。
青黛知道姑娘心情不好,可也想不出什麼能安慰姑娘的法子。
這時,卻見有丫鬟急匆匆走了進來,“姑娘,信國公夫人來了。”
虞珣聽着,怎能不知道信國公夫人這怕是知曉自己和姨母見面的事情,所以震怒之下才會登門和自己問罪呢。
信國公府最是看不慣自己的出身,又豈能容自己和姨母再有任何的牽扯。
青黛也沒想到信國公夫人竟然會登門,臉色一白。
而沒等丫鬟再說什麼,便見信國公夫人臉色鐵青的闖了進來。
虞珣手裡拿着玲珑球,卻沒有戰戰兢兢起身相迎,反而是直直看向信國公夫人。
見虞珣如此沉得住氣,哪有半分的怯懦和不安,俨然已經是一副當家太太的架勢,信國公夫人瞬間神色更難看了,直接就訓斥道:“你那姨母不過是一個商戶人家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你可知你和她見面,會給信國公府惹來多少指指點點。”
“你那幾個堂姐妹也都是要論婚嫁的,你怎這樣不知羞恥,絲毫不顧及你堂姐妹的婚嫁。”
虞珣聽着這話,卻是輕輕一笑,一點的不安也沒有,“二嬸這樣義憤填膺,倒是把珣兒弄糊塗了。珣兒入京已經三年有餘,這整個京城誰人不知道珣兒的外祖家當年獲罪的事情。既如此,如今多了一個姨母,這事情又有什麼可稀奇的。”
“二嬸卻偏要說我和姨母見面的事情影響了堂姐妹的婚事,這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二嬸當真以為我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