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他們的婚姻中，宋昕不會讓他失控。

但現在不一樣了。

已經不需要他了，也不想再取悅他，甚至連勉強的退讓都懶得給。

他來見顧銘，就是想把兩人的關系斷清楚。

顧銘不安地握住宋昕瘦到血管都凸出來的手，生怕這朵秋天裡的雪花轉瞬消融。

宋昕把手抽回來，平靜地說道：“談談吧。”

“這一年，我自問除了出軌，沒什麼對不住你的。”

“你監聽我，囚禁我，強...奸我，把我當娼..妓送到溫宸身邊，找人輪我，我都認了。”

“就當做對我出軌的懲罰，夠重了。”

宋昕說話的時候，面色不改，平靜到接近麻木。

“你顧銘有權有勢，我惹不起，以後我避開你，不會出現在你視線裡惡心你。”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讓律師起草協議，我不會用這件事威脅又或者舉報。”

見顧銘的臉色已經可以和烏雲媲美，宋昕還真怕他下一秒跳起來打自己。

顧銘人高馬大，要是打起來，隻有他挨揍的份，他又無門申訴。

何必？

宋昕隻當自己最後一次妥協。

“其實……我也很感激你。”

“當年，你大可随便找個理由打發我，你願意娶我，照顧我爛攤子一樣的家庭，給了我錢，像做夢一樣度過了這一年。”

“噓寒問暖，照顧我的小脾氣，甚至還破天荒地下了廚。”宋昕想到那個畫面，意外地笑了笑。

很輕，很溫柔。

“說實話，那天，你把鹽跟糖搞反了，一點都不好吃。”

“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被你照顧得很好……就是太好了。”

夢總有醒的一天。

“人人都羨慕我，是我自己不知足，貪得無厭，想要更多。”

“我看過你們結婚的照片，林小姐很漂亮，從她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她愛你。”

“我真心的祝願你未來的人生美滿幸福……”

“所以，能放過我了嗎？”

情緒積攢在心中，故意忽視的時候，它就會在某個角落種下，等到發現時，已經長成參天大樹。

宋昕看着顧銘的臉色漸漸好轉，最後又變得難看，跟京劇變臉有得一比。

可他再也沒有心疼的感覺了。

那些他悄悄記在心裡，攢好的愛意，順着他的喉嚨，通過聲音漸漸消散在了空氣中。

隻剩下一個空蕩蕩的瓶子。

人真是奇特的生物，上一秒還愛得死去活來，下一秒就消散如煙，半點不由人。

顧銘站起來，背對着宋昕走了幾步，基本是在原地打轉。

他不斷地深呼吸，調節了五分鐘，才重新坐回椅子上。

有很多話想跟昕昕說，有很多事情都是誤會，他都能夠解釋清楚，昕昕善解人意，一定能夠明白他的不安，他的害怕。

可他如何将不安與害怕失去宋昕的擔憂說清楚。

他是個要強的男人。

他又如何說得出口……尤其，是對上那雙再無一點波瀾，陌生到極緻的眼睛。

宋昕就在他面前，半米的距離卻比生死還要遠。

到最後，顧銘艱難開口。

他避開了宋昕的目光，像個小偷被警察抓到，不敢正視屬于他的審判。又急于求成，隻好找到“愛”的捷徑，企圖通過人類控制不了的情感區域，逼迫宋昕就範。

“昕昕，你還愛我嗎？”

宋昕見他不看自己，冷漠地回答：“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