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攙扶着小小走向外面,既然心結已解,就要出塔了,可是進塔容易出塔難。
即使是□□凡身被收入金剛塔,沒有蘭海大師施咒,也是出不來的,法慈現也已身在塔中,無法自行脫困。
法慈和葉司命嘗試強行用法力突破金剛塔,也是徒勞。
法慈靜默片刻,道:“确實有一個法子可以出去,用我心頭血,召喚師父殘留在塔裡的神思,或許能出去。”
小青幾乎立刻脫口而出,“不行!還有其他法子嗎?”
法慈終究是凡人,修行不易,更是佛門中人,破金身流血會大大損害法慈的身體,自己這麼多年雖然明面上總是為難法慈,可法慈從未計較,還多有照拂,她實在是于心不忍。
就在四人焦頭爛額之際,法慈深深看了小青一眼,快速劃破心口,以血立咒,默念:“魂靈不息,浮塵未了,通我大道,神思現身!”
一道身影閃着淡彩由空氣聚集起來,成了一個半透明的靈體,模樣竟然是法慈的師傅——蘭海大師。
蘭海大師雖已仙去,但他的法器金剛塔裡面還留有一縷神思。
小青咬緊牙關,一臉不解地看着法慈,“你……”
法慈喚出逝世師父遺留的神思出現在自己面前,神色動容,但終究隻是一縷神思罷了,便問師父如何才能出塔。
半透明體蘭海雖有人形,卻無人心,機械地說道:“法慈,師父臨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太過慈悲,同情妖孽,佛心不定,師父與你常常因為妖的事情也多有争執,直到臨死前也未能與你和解。”
“皆因蘭海心中執念深厚,念念不忘,終成憾果”
“金剛塔中留下了蘭海一生走馬燈,隻希望你看了能夠明白師父為何是後來的蘭海大師,又為何與你理念相背。”
話語間,周圍四造天旋地轉,鬥轉星移,環境全黑,眼前出現一幕幕“走馬觀花”,細看皆是蘭海生前的記憶碎片。
所有的畫面小小都看不見,急得她吹胡子瞪眼,拉扯着葉司命的衣袖。
葉司命站在小小旁邊,低聲給她描繪畫面,坦然地抓着小小的手,在她的手心補充,這樣的法子終究是聊勝于無,小小隻能豎起耳朵仔細聽,時不時在葉司命臉頰旁低聲詢問。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臉上,躲無可躲。
他們倆幾乎同時想起以前無數個在昆侖的夜晚,昏黃的燈光下,他們抱着蹩腳的愛情話本探讨劇情的時光,也是像這樣,幾乎耳鬓厮磨。
葉司命、小小很快便被蘭海的生世勾住思緒,他們萬萬沒想到,蘭海竟然是二百年前被組織擄奪走的沙彌之一,當年組織讓成員各自領養被囚的孩童,可終究有些特殊的孩子沒有人要,幾乎都是身有殘疾,要麼時日無多,他們被丢棄在荒山上,無人照看。
而蘭海正是右腿跛疾,三四歲的年紀,年紀大些的少年自顧不暇,将這些沒人要的弟弟們帶出囚牢以後便讓他們在山上自生自滅了。
蘭海不足拐杖高,小小的個頭,崴着腳,一瘸一拐地在荒山到處流浪,渴了喝溪水,餓了便從地上拔草根吸吮,餓得面黃肌瘦,形銷骨立。
他一開始還能呼喊着救命,可是沒有一個人的身影,隻有夜晚環伺在周圍的野獸,他的眼淚也流幹了,後面幾乎沒有力氣再去呼救,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了。
他暈暈沉沉地一搖一晃,嘴唇幹裂起皮,滿身傷痕和淤泥,他快要死了嗎?眼前的畫面逐漸模糊起來,一頭栽了下去。
小小聽着葉司命的描述,他的聲音幾乎是顫抖的,小小隻以為他是可憐蘭海的身世,便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小小心中沒有什麼波瀾,她當年固然同情這些孩子,可是力所不逮,也隻有些許同情罷了。
當蘭海睜開眼睛時,已經被一個姑娘所救,名叫季清,長相普通,約莫二十歲左右,孤女一人,隻是到山上找些草藥去賣錢,就發現了一個瘦弱的孩子。
孩子身上倒是沒什麼嚴重的大病,隻是餓暈的,營養極度不良,睡了幾天幾夜,當蘭海醒來,隻是哆嗦着,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裡,問什麼都是茫然無措的樣子,什麼都不知道。
季清便收養了蘭海,當作兒子養,給他取名季海,希望他像大海一樣寬廣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