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别走别走别走!!”
見夏星遊點了點手腕閉上眼睛,周将瀾趕忙伸手去把對方剛合上的眼皮扒拉開。另一頭的紀玄也默默地将手虛虛地搭上夏星遊光腦裝載的那一寸皮膚,悄咪咪地施加幹涉。
“所以你們到底想幹嘛!”夏星遊這次還沒還沒走到店門口,就被拉回來強制開機。泥人也有三分脾氣,更何況他從來不是什麼好東西,語氣不知不覺間帶上了些煩躁的惱意。
周将瀾哪見過這種場面,他一向是被夏星遊哄着的,吓得啪地一下放開手,對方的眼皮重重地彈回去,發出倒吸一口涼氣的“嘶聲”。
“你們幹什麼呢。”
賀犀實在受不了了,歎了口氣,走上前收拾傻兒子留下的爛攤子。
“星遊,”很難得會聽到賀犀像這樣正經地叫人,一時間還有些不習慣,“紀玄想問你,你想要加入我們的計劃嗎?”
紀玄條件反射地擡頭瞳孔地震。
他可沒說過。
但也行吧。
“什麼計劃?”夏星遊心下一跳,開始緊張起來,這個世界終于要在他的面前揭開面紗了嗎是要拯救世界嗎?
但是裝傻。
周将瀾在一旁嚷嚷開:“你不是早就……”
話還沒說到一半就被賀犀一把捂住了嘴。
“讓紀玄本人給你介紹一下吧,這個計劃他是發起人。”
手下的動作愈發用力。
夏星遊暈暈乎乎地被迫轉向紀玄,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對上面前那人,略顯懵逼不傷腦的表情讓他看上去更加無辜。
無辜到紀玄一下子忘了措辭。
死嘴快說啊!
紀玄度秒如年,過了很久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聽說過‘亞獸種’這個群體嗎?”
夏星遊仍然想下意識裝傻,但他的理智分明告訴他,在這個世界上,就算所有人都背棄于他,眼前的三人也絕不會抛下他不管。
信任在一日複一日的相處之間悄然滋養。
他輕而緩地,略點了一下頭。
在一旁緊張看着的賀犀以及周将瀾不覺舒了一口氣,這才發現兩人很同步地屏住了呼吸。
他們從來沒有如此嚴肅地坐下來同夏星遊談過有關這個世界更深層次的話題,是他們隐瞞在先,他如果想要拒絕進入他們的世界也是合情合理。
好在他仍然願意相信他們。
于是接下去的故事講述得很流暢,夏星遊想了想,還是隐瞞了路易的存在,将自己略有涉獵的部分輕描淡寫地帶過,好在大家都沒有特别在意這方面。
畢竟這在獸人世界并不是什麼秘密。
紀玄是一個很無趣的、不會講故事的人,但好在有話很多的周将瀾在身邊,賀犀也會在關鍵時刻補充幾句,夏星遊聽着倒也沒什麼障礙。
具體情況和他猜想得差不多,但某些方面卻也大相徑庭,他頓了又頓,實在沒有忍住皺着眉質問:
“又要生又要嫌棄人家先天殘疾,要麼就别生了呢?”
其實還有些更上不了台面的話,到底是忍住了。
“先天殘疾……?”這個世界大概沒有造出過這種詞語,賀犀念得繞口,但仍然興緻勃勃地開口:“先天殘疾是什麼意思?”
“啊?”夏星遊的憤怒被打斷,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先天殘疾就是……先天造成的殘疾……?”
他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科學專業的定義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隻能進行一些無意義地重複。
好在在兩個世界觀雞同鴨講的碰撞之下,雙方都對新的知識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原來這個世界上甚至殘疾人都很少很少。
夏星遊在心裡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你們獸人的身體素質好的有些太超過了。
“戰争時期好像是有聽說過?”周将瀾在身邊插嘴,他們家世代從軍,祖輩上幾乎都上過戰場,“不過打起來都是直接失蹤在星際或者直接被轟成灰,倒是很少有人在這種情況下能活下來的。”
“活下來的那一小撮,也會因為缺胳膊少腿被人歧視。”
“是。”紀玄接過話頭,“所以有很多人會選擇直接戰死沙場,給家裡人搏一份死亡賠償金。”
夏星遊瞠目結舌。
“軍隊風氣很差。”紀玄捏着眉心,涉及到了軍事,也不好再說,隻能很委婉地提一嘴。
室内突然沉寂下來。
就算見過那麼多遍虎變活人或是大變活虎,夏星遊也沒想過人類和獸人有多少不同。
可就算被注入了人類的基因,難道一點點都沒有繼承到人類的美好品質,流淌在血液之中的真善美嗎?
夏星遊也不過是和平年代生活在最平和的象牙塔之中的少年,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他不能理解的事情。
鬼使神差地,他的心裡莫名跳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那。”一片靜谧之中,一道清越的嗓音響起,明明帶着少年人的意氣風發,卻又帶着天真的殘忍,一刀切中紀玄刻意回避的心。
“那麼,你是因為什麼去救助那些孩子的呢?”夏星遊并不願意用“亞獸種”這種冷冰冰又不尊重的字眼來形容自己朝夕相處的可愛崽崽們,即使隻是一個統稱的代詞。
紀玄垂着眼簾繼續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