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加油。
嚴自得又轉向安有,剛剛那幾十分鐘内到底發生了什麼?
許向良一邊調試着設備一邊和安有商量:“那待會兒是我唱完你再上場?”
安有用力點頭:“我插中間就行,開頭和結尾還是你來。”
他對自己水平太清楚,如果讓他第一個來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許向良挑眉:“成啊,就不知道誰這麼好命,還能得到少爺為他親自唱歌。”
安有:“就在你眼前。”
“啊?”
許向良左顧右盼四周都沒找到一個他能接受的人,直到他被安有按住站定。
“就他。”
許向良:“…啊。”
“哈哈,原來是老熟人啊。”許向良撓撓頭,“少爺好眼光好眼光。”
他好話說得一溜:“畢竟我們老大的确帥氣非凡别具一格眼睛一眨迷倒萬千少男啊。”
好命本人:“……”
嚴自得推開許向良的臉:“你呆一邊去。”
許向良果斷跑路,還順帶鑽入櫃台後和老闆一起嗑起瓜子。
嚴自得這下總算是摸清了安有他要幹嘛,他将安有拉來一邊:“你到底要幹嘛?”
安有無比誠懇:“追你。”
話說得太自然,偏偏又如此迅猛,字塊在那時竟變作釘子釘住嚴自得咽喉,隻教他一聲都難以發出。
安有還在繼續:“我有上網搜索過,但感覺他們方法我都做不來,我做飯不好吃,情話也不太敢說,其實我還是有那麼一丢丢害羞啦。”
嚴自得開始懷疑安有嘴中那個害羞的意義,難道每天每天跟貓捉老鼠一樣抓捕自己的行為叫做害羞?
他覺得自己得為安有正名:“你不害羞。”
相反很多時候都無比直接,可惜嚴自得不懂喜歡,喜歡和幸福不一樣,幸福有重量,有質感,有模闆,但喜歡沒有,他無法觀測到這種心緒的存在。
因此嚴自得無法理解安有說的喜歡,但他能看懂安有的行為。
像米粒一樣黏住自己生活的每一寸,又像是粘毛滾筒在自己身上咕噜噜滾過,嚴自得以為自己不在意,但又偏偏被他帶走皮毛的注意。
“好吧。”安有沒打算糾纏這個話題,他興緻看起來明顯沒有很高,像是有些緊張,“爸爸說我追人的行動還不夠,他說他以前追媽媽的時候能用的好方法都用了一遍。”
嚴自得垂眼看他,眉釘随着他表情在微小地顫動,屋頂的燈好亮,照射着銀面上反出細碎的光。
有些晃眼,嚴自得挪開了眼。
安有還在說他父親的做法,但嚴自得對此根本沒有興趣,在此時安有似乎也完全沒有考慮他,隻是不斷翻動嘴皮試圖說話,像是在驅趕着什麼。
嚴自得有所推測,這是緊張,但少爺還會緊張?
嚴自得不理解。
他隻是覺得很奇怪,這是像這表達喜歡嗎?
“嗡——”
電吉他發出低沉嘶吼,燈滅了,許向良上了場。
安有終于停住,他将嚴自得拉去座位上坐下。
孟一二端着橙汁跑來,頂着昏暗的燈光遞過他們。
他在遞給安有時還驚了一跳:“哥哥你手怎麼出了那麼多汗?”
安有皺着鼻子喝下一大口橙汁:“因為我很緊張。”
聽到這句話嚴自得看了一眼他,的确是緊張的模樣,标準化的緊張,以至于剛剛他看自己眼神都四散着。
“嚴自得你等下……”
“刺啦。”
話筒發出刺耳聲音。
嚴自得沒有聽清,正想開口問時許向良叫到了安有。
“中途插播一首歌啊,讓我們歡迎安少爺!”
台下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嚴自得不知為何也有些緊張,他看着安有上台,一步一步,套着他那身不知道從哪兒淘來的王子衫,握着話筒唱出了第一個音。
嚴自得沒有聽過這首歌 ,甚至連語言他都覺得陌生,他垂下眼,旋律像藤蔓将他纏繞。
兩分半,一首後搖,一首嚴自得不知道名字的歌。
他聽不懂語言,隻能粗淺理解旋律,安有其實唱得真的很爛,并非說他聲音難聽,而是怎麼聽都不到調上,但他唱得又太緊張,像是曲調裡隐藏着什麼非由此傳遞不可的心緒。
嚴自得懷疑自己觸碰到了,但他不敢肯定。
許向良小聲在旁邊點評:“少爺原來還是有短闆的。”
嚴自得幽幽看他一眼。
許向良嘻嘻哈哈:“哎,但真情十足啊,這不就跟我們之前在那邊聽的那斷斷續續的曲一樣。”
這段時間富人區那邊像收了個學生,琴聲就沒再流暢過。
嚴自得回想了一下,還真是,水平客觀來說都爛,但一個毅力可嘉,一個勇氣可嘉。
一曲結束,安有還是沒走,但他沒有握住話筒,相反後退一步,他張開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嚴自得卻一眼辨别出來。
安有說得是:
祝你今天開心。
像是不願天長不盼地久,隻求此刻。
嚴自得猛得垂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