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報銷車費。”
“……”嚴自得瞬間噎住,堵在嗓子眼的話語此刻上下不得。
嚴自得一下就喪失所有的表達。
音樂還在繼續,許向良這回換了個抒情點的歌曲唱,燈光也随之柔緩下來,不再跳躍,靜止着散發光芒,這下嚴自得終于看清了安有的神情。
和幻想中的不同,安有并沒有像以前那樣睜大眼,相反他此時正微微蹙眉,嘴角下撇,眼睛望向他,像是委屈,又像是另一場精心設計的可憐。
嚴自得無法分辨其中真心。
安有還在繼續:“可能我的方法有點問題,我現在做得還是太少了,但我對你的真心無疑。”
嚴自得歎一口氣,他也懶得再糾結安有說的什麼真心,畢竟現在于他而言,相較于相信安有滿嘴跑火車的真心,他還是更相信他那什麼系統的說辭。
“少爺,我們之間也沒必要繞什麼關子了,之前我就說過,我對你真沒什麼意思,我不是男同,也不想當gay,我們之間當個朋友就夠了。”
“噢。”安有幹巴巴應聲,這下他眉眼倒是稍微舒展開了些。
眼見着他又要開口,嚴自得率先接了話:“你那什麼破系統到底有什麼任務,我們現在給他了結了可以了嗎?這樣你也不用每天堵我或者做這種你也不樂意的事情。”
“我沒有不樂意。”安有試圖為自己辯白,“我剛才隻是緊張而已,所以表現得有些差勁。”
嚴自得沒糾結這個問題,他抓住中心:“那你系統任務是什麼。”
說出這句話時音樂聲正好停了一下,話語恰好落在聲音的縫隙處,算不上擲地有聲,但又切實在他與安有之間聽得無比清晰。
倘若将話語比作一面皮,那方才連其上微小的毛發都清晰可見。
嚴自得想自己也真是瘋了,不僅信了安有那番鬼話現在甚至還要來幫他完成任務。
安有眨眼:“你信我了?”
嚴自得冷哼:“我是受不了了。”
“你不要受不了……”
嚴自得這下是真的受不了,他咬了下嘴,安有在此刻又變得無比迂回,像他剛剛問出的問題是什麼洪水猛獸,他一回答就得将他生吞。
“你任務是讓我不去死嗎?”嚴自得沒了耐心,他身體前傾些,擰着眉問他。
安有回答:“…是。”
“好,我不會再去死了你任務完成——”
“…也不是。”
安有看向他,神情在此刻又同之前一緻,模糊、複雜、含蓄,什麼都在說,但嚴自得什麼都看不出。
太沒意思。
嚴自得不打算和他周旋下去,他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正欲轉身。
“我的任務是想讓你過得稍微好一點。”安有話語匆匆。
他說得好急,話語更像水霧那樣撲向嚴自得,嚴自得躲閃不及,一下就被淋得濕漉漉。
嚴自得停下動作,手指捏緊椅背,過了一會兒才松手。
“我過得挺好的少爺,”嚴自得穿上外套,他視線盯住鞋尖,“我父母恩愛,擁有朋友,老闆也對我很好,你别太把自己當回事。”
隻是父母恩愛卻與自己無關,擁有朋友卻從未能吐洩心緒。
嚴自得知道他親手為自己搭起圍牆。
但那又如何,嚴自得讨厭自上而下的憐憫,讨厭别人自作主張的貼近,他哪裡需要由别人來為自己定義生活的困苦。
說到這裡時嚴自得停了下,他慢慢擡起眼,表情頗為認真地說:“我覺得你真得去看一下醫生。”
“不是這樣的。”安有看起來想伸手,但嚴自得躲了過去。
“就這樣吧。”嚴自得扣好外套,站起身,“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