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着馬爾福莊園,月光斜灑在玻璃窗上,在地下室古老的石闆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伏地魔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那本破舊的日記,墨水般的記憶在紙頁間流淌。碎片般的畫面不斷閃現:一座燃燒的城堡,一串被毀的挂墜,還有那個綠眼睛男孩舉起的魔杖……他眯起猩紅的眼睛,試圖抓住那些轉瞬即逝的未來。
“有意思。”他輕聲說,目光掠過靜靜地擺在桌上的赫奇帕奇的金杯以及拉文克勞的王冕,魂器殘留的黑魔法波動與他體内的某處共鳴。
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地下室中放大,夾雜着細微的鞋跟摩擦聲,漸漸接近。盧修斯·馬爾福出現了。他低着頭,鉑金色的長發垂落,遮住額頭的影子随燭火微微搖晃。
“主人。”他微微躬身。
“我記得,”伏地魔慢條斯理地說,手指依然摩挲着日記本,“這本日記曾經交給你保管。”
盧修斯的臉色瞬間變得比他的頭發還要蒼白:“主人,我……”
“安靜。”伏地魔擡起手,“你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麼嗎,盧修斯?你總是這樣……謹慎。”他站起身,在跳動的火光中踱着步,“可惜,有時候太過謹慎,反而會錯失機會。就像你匆忙丢棄的這本日記,差點讓我們失去了重要的……啟示。”
“我為自己的愚蠢深感懊悔,主人。”盧修斯低聲說,“請允許我彌補……”
“你很快就有機會了。”伏地魔目光依然停留在日記本上,“告訴我,盧修斯,你可曾想過,為什麼我們要追求永生?”他的聲音輕柔得近乎耳語,“分裂靈魂看似能讓我們遠離死亡,但代價是什麼?”
盧修斯·馬爾福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詞句:“主人的智慧遠超常人,您一定……”
“愚蠢。”伏地魔打斷了他,“分裂帶來的并非力量,而是軟弱。真正的力量來自完整。”他合上日記本,擡頭直視盧修斯的眼睛,“我有個新的任務交給你。”
“任何事,主人。”盧修斯低聲說,努力掩飾聲音中的顫抖。
“去小漢格頓。”伏地魔的聲音像一陣冷風,“找到那座老宅。”
“小漢格頓?”盧修斯小心翼翼地問,“那個偏僻的麻瓜村莊?我記得那裡除了幾戶農民,就隻有一座廢棄的莊園……”
“岡特家族的老宅。”伏地魔打斷了他,猩紅的眼睛閃過一絲陰郁,“就在那個村子附近。”
盧修斯猛地擡頭,顯然沒料到這個答案。薩拉查·斯萊特林最後的血脈,竟然淪落到這種麻瓜聚居的窮鄉僻壤?但他很快掩飾住了驚訝:“主人,您需要我……”
“去找到它。”伏地魔說,目光重新落在日記本上,“時間模糊了許多東西,但那裡一定還留着痕迹。”他停頓了一下,仿佛在搜尋記憶中模糊的片段,“等克勞奇回來,他現在應該還在德國。等他回來你們一起出發,他會知道該找什麼。”
“也許……”盧修斯猶豫了一下,“也許我們該叫上西弗勒斯?他在這類任務上總是很有辦法。”
“啊,西弗勒斯……”伏地魔用如蛇般黏膩的聲音說,“是的,他一向很有用。不過現在讓他繼續留在霍格沃茲更重要。如果你們真的應付不來……到時再說。”魔杖在他蒼白的指間轉動,“我對那位突然出現的佩弗利爾教授很感興趣。”
盧修斯似乎想說什麼,伏地魔沒再看他,而是重新坐回了那張角落的黑木書桌前,側頭示意他離開,“去吧。告訴其他人,等待的時刻即将結束,真正的力量就會回歸。”
于是盧修斯隻是微微躬身,垂着眼簾退去。
門輕輕帶上。伏地魔長指敲了敲桌面的節奏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半開的日記本上,那些殘缺不全的未來畫面依然在墨水中跳躍、旋轉。他靜靜地注視了許久,紅瞳微微眯起,這些未來碎片像一個巨大謎題的殘片,引誘着他踏入一個全新的命運。那種突破時間與空間的力量在他面前張牙舞爪——或許隻需要更進一步,他就能親手掌控所有的一切。
他站起身,緩步走向藏在陰影中的書架。那個書架的木質已被歲月洗磨得深沉黯啞,表面布滿細密的紋路,邊緣還帶着斑駁的痕迹,靜默地訴說着它所見證的漫漫時光。他修長的手指緩緩劃過一排泛黃的羊皮紙書脊,最終停在一本封面暗金燙紋的典籍上,指尖稍一用力,便将書抽了出來。書頁無聲地展開,月光下,那些镌刻在羊皮紙上的古老符文緩緩浮現,散發出幽幽的銀光。
“分裂是凡人的枷鎖,完整是永恒的權柄。破碎之魂徘徊塵世,唯歸一者可超脫生死。”他輕聲誦讀着,目光掠過那些深奧的咒語。在未來的碎片中,他已經看到了過度分裂的代價——每一片魂器都像一道裂痕,讓他的靈魂變得愈發脆弱。但這一次,他找到了一條新的道路,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金杯在燭光下泛着微光,王冕的寶石閃爍着幽幽寒意。他能感覺到它們的呼喚,那些分散的靈魂碎片渴望重新融為一體。不是為了逃避死亡,而是為了獲得更強大的力量——一種連鄧布利多也無法企及的力量。
“時間模糊了真相,卻從未抹去勝利者的意志。”伏地魔輕聲冷笑,随手合上那本日記。他身體周圍昏暗的陰影仿佛活了過來,與燭火中微弱的綠光糾纏。
“很快,”他對着黑暗低語,“等到所有碎片歸位,靈魂重鑄的儀式将讓一切重歸完整。”魔杖在他修長的手指間轉動,杖尖迸發出的綠光照亮了他蒼白的面容,“這一次,沒人能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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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籠罩着霍格沃茲城堡,天際泛起微弱的魚肚白。黑湖上飄着薄薄的霧氣,遠處的山巒若隐若現。城堡裡一片寂靜,隻有畫像們輕微的鼾聲回蕩在空曠的走廊中。
詹姆斯站在滴水獸前,深吸一口氣。銀色信使剛剛帶來鄧布利多的口信。他機械地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長袍,發紅的眼睛昭示着一夜未眠。自從醫療翼那場變故後,他就一直在城堡裡遊蕩,既不想回去面對被施了保存咒的小哈利,更不敢回家面對莉莉。
當他說出口令時,自己的聲音都低到幾乎聽不見:“甘草糖。”
校長室的門緩緩打開,鄧布利多正站在那扇巨大的窗前,望着逐漸褪去的晨霧。清晨的寒風從打開的一扇窗戶灌入,還帶着夜晚未盡的寒意。縮在栖木上的鳳凰打了個響亮的呼噜,抖了抖翅膀。
聽到腳步聲,他轉過身,語氣低緩,“詹姆斯,謝謝你能來。請坐。”
“您找我有什麼事,教授?”詹姆斯在扶手椅上坐下。微弱的晨光透過窗棂灑進來,讓他憔悴的面容顯得更加蒼白。
鄧布利多也緩緩坐下,輕輕合攏雙手,鏡片後的湛藍眼睛比平時顯得更深幾分,“首先,我要告訴你,我很抱歉。”
這位老校長的聲音裡充滿了對一個失去孩子的父親的關切,“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無法減輕你的痛苦,但請你相信,如果有任何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垂下了目光,似是無法直視眼前這個悲傷至極的父親。
“謝謝您。”詹姆斯的聲音有些沙啞,“莉莉現在的身體情況……”他的聲音低了下去。
鄧布利多低垂的鏡片閃了閃,他輕輕點了點頭:“我明白。”
“也許,我們可以幫你分擔一些。詹姆斯,如果可以的話……”他停了停,擡眼仔細觀察着詹姆斯的反應,聲音愈發柔和:“我們可以在霍格沃茲為哈利舉辦葬禮。我相信——他的朋友們、老師們,都會願意來為他送上最後一程。”
詹姆斯點點頭,别過頭去用力揉了揉眼睛。牆上曆任校長的畫像都沉默地注視着這個悲傷的父親,連平日裡最愛打瞌睡的阿芒多·迪佩特都垂着頭,靜谧的憂傷籠罩了整間辦公室。福克斯在栖木上發出一聲綿長而低沉的鳴叫,在寂靜的空氣中久久回蕩。
一片淡金色的晨光帶着一種逼人的刺痛感,透過窗棂潑灑下來,時間仿佛靜止在這一瞬間。
鄧布利多靠回他的椅背,将手指交疊在一起,目光落到詹姆斯蒼白的臉上。他的目光專注,“詹姆斯,如果你還有别的事情要對我說,我在聽。”
詹姆斯久久不語。就在鄧布利多以為談話就要在這樣的沉默中結束時,他才忽然開口,眼神猶豫又掙紮,“教授,在這之前,我看到了一些事。”
他展開那張舊得發黃的羊皮紙,在空氣中發出微弱的摩擦聲——那些埋藏的秘密,就這樣被投射到了晨光之下。
鄧布利多微微前傾,湛藍的眼睛從半月型鏡片後審視着這張空白的羊皮紙。
“活點地圖。”詹姆斯手指輕輕撫過那張泛黃的羊皮紙,“我和朋友們在學生時代制作的。它能顯示霍格沃茲裡每個人的位置,從來沒給外人看過,它一直是個隻有我們四個人知道的秘密——連莉莉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他停頓了片刻,低低笑了一聲,那笑聲裡沒有一絲愉悅,隻剩下幹澀與苦澀:“教授,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帶着它來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