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吉慌亂地咳了好幾聲,而麥格教授的嘴角則出現了一絲轉瞬即逝的弧度。
烏姆裡奇的臉色由白轉紅,強擠出笑容,“我們有學生的直接證詞。”
“哪位學生?”詹姆斯的聲音霎時轉冷。
烏姆裡奇的笑容僵在臉上,“泰迪·盧平,格蘭芬多二年級的學生。”她頓了頓,意有所指地補充道,“他也是佩弗利爾教授的教子。盧平在和我的談話中直接提到了‘鄧布利多軍’這個詞。顯然,這些信息隻可能從他的教父那裡得知。”
詹姆斯眼中一沉,手中的筆記被他捏緊了一瞬。“盧平?”他放下筆記,聲音低得可怕,“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哈利心頭一跳,泰迪的名字像一根針刺進他的胸膛。雖然他早有預感烏姆裡奇會将泰迪牽扯進來,但真正聽到那個名字從她嘴裡吐出時,那種憤怒依然難以抑制。他緊握座椅扶手,強忍着沖上去揪住烏姆裡奇衣領的沖動。
憤怒像火一樣燒遍他的全身,可更讓他心亂如麻的是詹姆斯的反應。那語氣中的保護意味太過明顯,仿佛聽到盧平這個名字觸動了某根敏感的神經。為什麼?是因為他知道了泰迪是萊姆斯的兒子?哈利的呼吸急促起來,腦海中疑問翻湧,他迫切想知道答案,可又不敢深想,不敢讓自己的希望膨脹太多。
會議開始後沉默至今的斯内普突然冷冷地開口,“我相信龐弗雷夫人的醫療報告也該呈上。盧平在烏姆裡奇女士的‘審問’——姑且這麼稱呼——後昏迷不醒,被送往醫療翼。對于一個二年級學生。”他黑眼睛眯起,透出一抹危險的寒意,“這種手段獲取的證詞是否具有法律效力,我想巴格諾女士比我更有發言權。”
巴格諾女士嚴厲地盯着烏姆裡奇,“魔法部教育法規第十七條明确規定,未成年巫師的詢問必須在監護人或院長在場的情況下進行。烏姆裡奇女士是否遵守了這項規定?”
烏姆裡奇的手指緊扣桌面,擠出甜膩的笑容,“哦,巴格諾女士,當時情況緊急,我隻是溫和地詢問了幾句,完全是為了确保學校安全。您不會認為我會傷害一個孩子吧?”
詹姆斯冷笑一聲,“即便抛開審問手段不說,一個十二歲孩子的話能有多大分量?未成年巫師的證詞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任何效力。”
烏姆裡奇的笑容扭曲了一瞬,随即尖聲道,“孩子的證詞隻是證據之一。我們還發現學生們運營的地下廣播節目——‘八卦前哨站’也多次明确提及‘鄧布利多軍’。特别是在讨論這些神秘标記時。”她的聲音重新回到令人不适的甜膩,“這不可能是巧合,那節目在霍格沃茲廣為流傳,顯然是有組織的活動證據。”
“即便如此,”巴蒂莫斯·伯克意外地開口,“一個廣播節目上的閑談很難構成什麼證據。”他輕撫手杖上的渡鴉頭飾,“年輕人總是喜歡嘩衆取寵的詞語,我們都經曆過那個年紀。”
烏姆裡奇震驚地看向他,又立即轉向盧修斯,眼中充滿出賣的憤怒。兩周前,正是盧修斯在魔法部與她和福吉交談甚歡,推動了這次調查。校董會本應支持她的調查,尤其是盧修斯·馬爾福應該是最積極的助力。可如今他坐在那裡,沉默不語,任由他的盟友為鄧布利多的陣營開脫——巨怪才信他沒對伯克說過什麼。
“八卦前哨站,對嗎?”小天狼星笑着問,“我聽說那個節目在學校裡十分流行。梅林知道,我們當學生時也愛這些消遣。”
盧修斯輕敲手杖,眼皮也沒擡一下,隻是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赫克托·弗利突然活躍起來,“噢,我記得那個!我那個年代有個叫‘午夜巫師’的專欄。”他輕咳一聲,“當然,那隻是學生們的消遣,并無實質。”
福吉幹咳了一聲,“這……我們或許該考慮其他可能性——”
“廣播節目隻是個障眼法!廢棄教室中的防禦魔法痕迹又如何解釋?”烏姆裡奇打斷他,聲音雖然依然甜美,但語速加快,右手在空中大幅度地劃過,“戈爾!展示我們的發現!”
戈爾遲疑地站起身,揮動魔杖時手微微一顫,在半空中投影出數據,聲音有些結巴,“我們确實檢測到了大量防禦咒語的痕迹,主要是障礙咒、繳械咒和盔甲護身,還有——”
“完全符合中級決鬥訓練的标準。”斯内普的聲音精準地切入,他指向投影中的一組數據,“根據您自己的報告,戈爾先生,那些魔法強度沒有超出五年級學生的平均水平。更重要的是,教室周圍設有警報咒,顯然是防止低年級學生誤入。”
“我記得非常清楚,”弗立維教授興奮地從座位上跳起來,幾乎站在了椅子上,“佩弗利爾教授在開學第一周就提出了這個絕妙的構想!”他的聲音尖細但充滿熱情,手指在空中畫着圖案,“我們一緻同意将組織分為兩個層次——低年級的‘俱樂部’和高年級的‘協會’。低年級的‘俱樂部’由教師指導基礎決鬥技巧,高年級的學生們則需要更多實踐和自主性。當然,我們也考慮了靈活性。低年級學生若表現出色,可以申請加入‘協會’。"他眼睛閃閃發亮,"我在都靈決鬥大賽上曾見過類似的組織模式,效果相當出色!"
隆巴頓夫人冷哼一聲,“作為曾任教育顧問的長輩,我必須指出,決鬥培訓自霍格沃茲創立以來就是核心課程。若非魔法部近年的幹預,它至今仍應是必修科目。”她銳利的目光刺向福吉,“年輕人對正當防禦技能的熱情何時成了威脅?除非魔法部認為學生自衛是一種威脅。”
福吉額頭冒汗,連忙搖頭,“奧古斯塔,你這話說得太嚴重了。魔法部從不反對适當的防禦訓練。”
巴格諾女士下了定論,“從法律角度,這些‘證據’——标記、名單、一個被不當審問的孩子的證詞——不足以支持指控。”
福吉局促地撥弄着領結,“這……确實是個問題。”他長歎一口氣,“關于‘D.A.’的調查顯然需要重新評估,我們将責成另一個小組複查。”
詹姆斯意味深長地看向烏姆裡奇,毫不客氣地說,“關于未成年學生的不當審問,傲羅司會深入調查。那個孩子的安全理應得到保障。”
烏姆裡奇的僞裝終于出現裂痕。她的臉漲得通紅,眼中的怒火越來越難以掩飾,手猛地拍向桌面,忽然站起身指向哈利,聲音喪失了甜膩,變得尖銳刺耳,“你們似乎忘記了調查的重點!”她幾乎是在高聲喊叫,“佩弗利爾教授的身份疑雲重重!他的履曆經不起推敲,而且——”她深吸一口氣,語調中帶着狠毒的意味,“自從他到來,霍格沃茲發生了蛇怪襲擊和石化事件,甚至有一名學生死亡!這難道隻是巧合?”
詹姆斯的臉刹那間失去了所有血色,整個人仿佛被凍住,唯有胸口劇烈起伏。小天狼星的笑容早已消失,他霍然起身,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響,“你,”他瞪視着烏姆裡奇,表情冷得可怕,“竟敢用這個——”
詹姆斯擡手按在小天狼星肩上,制止了他。他的動作看似冷靜,但緊抿的嘴角洩露了他内心的情緒。兩人對視了片刻,小天狼星緩慢坐回椅子,但眼中的怒火絲毫未減。
哈利感到一陣冰冷的憤怒。小哈利的死亡——他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痕,此刻被烏姆裡奇當作攻擊的武器。諷刺的是,她毫不知情卻正好戳中了最深的痛處,把真相和謊言攪在一起。哈利餘光捕捉到詹姆斯突然繃緊的身體和小天狼星眼中壓抑的怒火,那份無言的痛苦如有實質。他竭力保持表情平靜,隻是看着烏姆裡奇,他現在要做的是冷靜地回應、辯解,而不是讓自己陷入那種令人窒息的内疚。
下一刻,鄧布利多取下眼鏡,慢條斯理地擦拭着鏡片。整個禮堂因這個簡單的動作而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等待着他的回應。他重新戴上眼鏡,湛藍的眼睛微微眯起,“我想,烏姆裡奇女士,您剛才提出了一個針對佩弗利爾教授的極其嚴重的指控。或許我們應該暫停讨論‘D.A.’的問題,先聽聽您對這一指控的具體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