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卻發現于事無補,一夜情經驗為零的她不願面對那個女人,好在她也沒有給闌珊這種機會,私人客房裡隻餘下空氣彌漫着暧昧的意味,卻絲毫不見除闌珊以外第二個人的蹤影。
晃了晃手機,北京時間九點半。
play house 的工作人員就算不認識她也認識季遇,今夜的一切消費由季遇買單,這樣想着,闌珊心情好了些,揉了揉淩亂的頭發,最後瞥了眼這間客房——
那個女人不僅醒得比她早,還什麼也沒有留下。
一股莫名的失落漫上心頭。
闌珊收回了目光。
她從口袋裡摸出了鑰匙,下樓與季遇打了招呼便一腳邁上了BRabus的座位,修長勁瘦的腿部在空中利落劃出優美的弧線,闌珊沉默寡言地戴上了頭盔,通體漆黑如夜的機車随着她的發動,尾氣毫不留情地噴了欲要追出來問詢的季遇一臉。
京城的夜晚總是非常繁華。仿若一個五光十色的妖怪不斷吸納着年輕人孤寂的靈魂。
闌珊盼着一路多遇到幾個紅燈,讓她回家的路程可以慢些。
可惜一路暢通無阻。
輸入指紋,她再無可避。
随着一聲“叮——”響,闌珊動作利落地推開了房門,腳步就此便頓住了,眸子裡泛着一層不易察覺的厭惡,她徑自依着門,眸光冷淡地瞧着沙發上正抱着電腦的男人。
她的生父,萬哲先。
别墅裡有淺淡的煙味,不算濃郁,卻足以讓她下意識反胃,她忍着惡心遇上了萬哲先投來的視線,覺得那視線似是荒野中不慎碰見的饑餓狼群,隻不過衣冠楚楚,人模狗樣。
闌珊将機車的鑰匙甩至櫃子,淡聲發問:
“她人呢。”
她将外套脫掉,露出裡面簡約利落的純黑色無袖,和在陰暗光線下隐約可以瞧見的肌肉線條。
萬哲先幾乎是頃刻間皺了眉毛。
這等衣裳在萬哲先眼裡向來便是赤身裸體、有傷風化,闌珊不在意,依舊我行我素。
她垂眸慵懶地瞥着手腕上的表,時針幾乎快要走到數字十的位置。晚上十點,是與那個女人約定好的見面時間。
闌珊微微勾起唇角,輕聲道:
“十——”
“九——”
“八——”
“七——”
鑲嵌着無數閃耀寶石的座表極為奢華,包銀流金的銅制走表時“滴答滴答”的聲響,格外靜谧的環境顯得闌珊的沉吟如此清晰。
萬哲先先是一怔,重聲道:“闌珊,你在數什麼?”
“……”
“三——”
“二——”
“一。”
北京時間十點整。紋飾繁複、雕工精細的座鐘震蕩出悠遠如老者般的響聲,闌珊輕笑一聲,斜依着書櫃,纖細修長的手指敲打着手表,刻意拖了長音:
“她……遲到了。”
“抱歉!”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駐在一牆之隔的門外。
倏然,一陣微風随着略微開合的門扉飄了進來,随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清淺卻讓闌珊無比熟悉的氣味。
那氣味似是濕潤的花蕾包裹着最為清新的綠意,輕盈柔和、又溫婉冷情,似是一位穿着純白色紗裙的仙女在采摘陳露。
可如此禁欲的氣味卻闌珊蓦然怔住了,她驟然憶起了,片刻之前,那個咫尺之近在身下漣漣喘息的女人。
那個讓她頃刻間忘卻所有,隻顧着凡塵之事似水柔軟的女人,身上有些和門扉外一模一樣的氣味。
“不好意思……”
卡其色風衣的女人似是一陣輕風般站定,略帶歉意的微微颔首,茂密蜷曲的長發微微飄搖。
她似是因緊張咬着唇,送開後柔軟的唇瓣留下淺淡的水漬,和輕微的印記。
闌珊回眸的動作堪稱僵硬,她木然緊靠着櫃子,為女人的到來騰出些地方。
她那原本不慎在意的态度,在看清女人的臉的一瞬間徹底轉變。
無他,隻因闌珊不久前曾見過她最為滾燙的一面,曾無比親近的觸碰她、親吻她,她們在彼此依偎的瞬間就似是最為親密的戀人,舔舐對方濕潤的眼眸,讓她因極緻的快樂與痛苦而哭泣,喘.息。
而現在……
思緒回籠,女人唇邊挂着清淺的笑意,黑曜石一般閃耀的耳墜左右搖擺,沖闌珊點頭緻意:
“你好,我是湯旖唯。”
清淡如涔涔小溪的聲音裹挾着微涼的秋風,直直送入闌珊的耳畔,黑白分明的眼眸似是小鹿般純粹,卻無端攝人心魄。
闌珊忘卻了呼吸似的,表情呈現一片空白。
見她沒反應,湯旖唯往前幾步,細高跟踏着黑石英地闆發出清脆的聲響,細膩如白玉柔荑般的雙手輕輕阖上門扉。
一瞬間,隻餘下她們三人。
随着那“咚——”地一聲,萬哲先露出笑意,“來,我介紹一下,闌珊,這是你湯姐姐,我未來的妻子,也是你——”
“未來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