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美人身子一僵,臉上漾起來的媚笑一瞬淡下去,又一瞬漾起來,在李景谌看不到的地方,她面容可巧,眼神卻無光:殿下說笑了,芊蓉這三兩下,莫說是殺李大人了,就是近她身都難,她身邊那兩個護衛您是知道的,殿下何不找個高手?”
李景谌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擡起來,迫使芊蓉的目光與他對視,神情玩味:“太引人起疑了,你便是最好的,不是嗎?”
“可是……”芊蓉被李景谌禁锢着下巴,有些痛苦。
李景谌像是沒有聽到她這一聲“可是”,自顧自地說:“咱們不着急,慢慢來,就算是到了陳州地界,也該是你比她更加得心應手,是吧,那裡可有你的好姐妹。”
李景谌這話裡話外都是威脅,芊蓉再不敢拒絕半句。
終于要出發了,李青棠知道邢五的這條命也就這樣了,若是有人要救他,那是他命不該絕,若是無人救他,他便是她開的第一個葷。
臨走前李青棠還問了費縣令一句話:“費縣令可認得明月堂?”
費縣令深思半晌,說:“聽說過,江湖上總有傳聞,但不曾見過這明月堂是舍呢所在。”
李青棠便再沒問别的什麼。
“出城紮營,五殿下受苦了。”
李青棠坐在馬車裡留下這麼一句話,便揚長而去。
一行人快馬加鞭不停歇走了一陣,荒郊野嶺便是土坡山路多,難得有既平整又沒什麼雜草石塊的地方,蕭文廣很是熟練的搭好帳子,河邊飲馬,初春的河水泛着股股寒涼。
李青棠到河邊捧了一捧水,黃昏漸逝,星夜已升,這漫天的星子啊缺少能真正靜下心來看他們的人。
世間之人無非兩種,有錢和沒錢,有錢想更有錢,每天絞盡腦汁想怎麼來錢,沒錢想先有錢,拼盡全力想得到一點點錢,錢是個好東西,不當吃不當喝,卻沒有它又不能吃不能喝。
“将軍這幾日下來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李青棠先向蕭文廣問話。
蕭文廣似乎在等她開口:“沒什麼,你做的都很好。”
“是嗎?我做的都很好嗎?既然如此,舅舅啊,你為何要出賣我呢?”
杜熙受傷那日蕭文廣在李青棠帳外遇到許司一,許司一三兩句糊弄過去,但蕭文廣不是李景谌,他肚子裡陰謀不多,心思不少,那一晚他曾跟蹤紅尾去過所謂的舊廟。
“這是您的吧?我在随陽坡見過,随陽王有一條一模一樣的絲縧。”李青棠從懷裡摸出一條墜着白玉的黃色絲縧遞給蕭文廣,見那絲縧,蕭文廣竟先是沉默。
不多久,蕭文廣說:“小妹是個識大體明大義的好女子,她若是活着,花朝又将是另外一種局面,都說後宮不得幹政,可如今的花朝朝中官員,又有哪個敢說和當今皇後貴妃沒關系,若是小妹還活着就好了,她若是還活着,那才是真正的母儀天下。”
不想聽也聽不懂。
李青棠往蕭文廣那邊走兩步,想把絲縧還給他,蕭文廣卻說:“這物件兒是你的,是你母親……是先皇後蕭甯悠留給你和随陽王的遺物,她的許多遺物被燒的被燒,被偷的被偷,攏共也不剩多少,這條絲縧是一對,上面的玉是最好的瓘山玉。”
李青棠一下子怔住,她不知該想什麼,是該想這東西居然是她的,還是該想那該死的瓘山玉。
“瓘山玉?”
“是,瓘山玉,怎麼了?”
“沒怎麼,隻是覺得這玉似乎并沒于那麼常見,更有幾分傳奇在,怎得竟是确有此物?”
“瓘山玉是傳說也不是傳說,它不能起死回生,也不能長生不老,世間此玉少之又少,因稀缺故而又有了許多傳說而已。”
“長生不老?”
“嗯,世人盛傳此玉能讓人長生不老,故而許多人傾家蕩産尋找此玉,據說有一塊令牌,在江湖上已經消失許久了,那塊令牌便是瓘山玉所制,且是純種瓘山玉,比這塊玉還要純,說那塊玉能讓人長生不老。”
李青棠下意識捏緊手裡的玉,不錯的,她想起了在随陽找到的那塊玉。
“你心中不必有什麼,這絲縧我原本是想你大婚時替你母親送給你做禮物,那晚丢了後我也找尋過,隻是不曾找到,竟在你這裡,那你便拿去吧。”
“你為何跟蹤紅尾?”
“怕你有危險,你身邊兩個護衛都走了,他們是離你最近的人,我怕他們瞞着你做什麼事情。”
“怕我有危險……”
“好了,我牽馬回去,河邊冷,你别站太久,容易凍着。”
“在你心裡,李景曜是什麼?”
李青棠這個問題讓蕭文廣駐足,蕭文廣沒有轉身回頭,而是自己靜靜站了一會兒,說:“他是我外甥,是我在這世上唯二的親人。”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蕭文廣複述着,“他的母親說他不是善輩,自小對他管教頗嚴,于是他長成了任人欺負的模樣,所有皇子裡屬他最窩囊,做太子,做儲君,東宮風大,他太瘦弱了,站不住。”
說完蕭文廣邁步子走出去。